,他只是在發呆。
對於陸離來說,單純什麼都不去想,只是靜靜地望著遠方發呆,這樣的機會是很少的。因為他總是讓自己很忙,不讓自己空下來。
之前在徐府也好,踏足嵐州混跡幫派也好,牽扯到武宗寶藏鑰匙被人追殺也好,他總是很忙碌,他總是一停不停地在思考。因為他一旦空下來,便容易開始多想。
他的思維敏捷,在於對於細節的觀察和推想。但是善於推想的人,很容易變成多想。
他會想如果怎麼怎麼樣,那樣就會怎麼怎麼樣。由一樣東西想到另一樣東西,然後一直一直想。而從不吝以最壞的角度去看問題的他,往往會得到一個讓人心情沉重的結果。
陸離有時候自己也挺討厭這樣子的,所以他會強迫自己想別的有意義,有目的的東西。
但是現在不一樣,或許是阿難陀寺作為曾經聖寺佛剎的氣息還有留存。陸離覺得在夜色之中,自己的心情也變得平和了。
他的手摩挲著懷中的玉鳳簫。玉鳳簫溫良的質感傳來,讓陸離恍惚之間是牽著林凌雁的手。一樣的柔軟,一樣的溫暖。
陸離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和毯子,身體又縮了縮,讓自己縮成一團,彷彿這樣能增加一些溫度。他不想消耗罡氣去抵禦寒冷,剛剛才拼鬥過一場,消耗了不少罡氣。現在的環境又不安全,陸離必須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罡氣可以應對一切局面。
黑暗之中,除了風聲和不知名的野獸叫聲,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喘息聲。這些聲音,讓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靜謐。
陸離笑了笑,這倒真的有幾分鳥鳴山更幽的氛圍了。他收起玉鳳簫,拍了拍身後的土地,躺了下來。
閉目,休息。
第二天一早,天色喚醒了陸離。
陸離隨手扯過灌木枝葉之上的露珠,沾溼了手抹了一把臉,讓自己精神一些。然後把毯子收好,掏出水囊灌了自己幾口熱水,胡亂塞了一些面盔當食物。
男人一個人在外,總是能湊合就湊合,能將就就將就。
不過幾息功夫,陸離便把自己收拾完畢,又變成了一個清清爽爽的小青年。
繫好背囊,陸離正式踏上尋找長生的路。
昨夜陸離停下位置,其實距離山下才一段距離。陸離如果想要到頂峰,至少得爬上好幾天。陸離望著擋住了日光的龐大山體,低頭開始攀登。
想要攀登一座看似高不可攀的山峰,最好的辦法就是低頭不去看,一步一步走。
接下來,整整一天的時間,陸離都在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他都是在爬山。路上,他也見到了兩個大小不一的湖泊,這應該也算是屬於那八海之列了。
直到第三日的傍晚,在一片夕陽之中,陸離才遇見了阿難陀寺。
看到阿難陀寺的第一眼,陸離心中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阿難陀寺坐落在一處稍稍平坦一些的山坡上,山體被掏空了一半,阿難陀寺就鑲嵌其中。這就意味著,在阿難陀寺之中,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雲鄉山鎮壓在頭頂。
只是一道山門,便有近二十丈的高度,陸離在下只能抬頭仰望。這一道寺門,坐西而向東開,山門之上多有火燒之痕,亦有刀刻斧鑿的刻痕。
山門之內,可以望見大片大片的廟宇房屋。不過其中多殘破,有些都已經倒塌。
陸離繼續向前而行。
由於要來的是阿難陀寺,所以在出發之前,陸離也去了解了一下寺廟的佈局。
一般來說,寺廟都是坐北朝南。佈局依次為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法堂、毗盧殿或藏經樓、方丈室等。而阿難陀寺是坐西朝東,與尋常朝向已然不同。
但是陸離相信,其中格局應該是差不了多少的。
面對這個歷史悠久,幾經洗禮,依舊儲存下來的古寺,陸離心中忽然多了一分滄桑之感。這種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絲崇敬之心。
不過,當他轉過鐘樓和鼓樓,踏足天王殿的時候,這些感覺都統統消失了。
因為天王殿之前的巨大廣場上,擠滿了人。看他們身上的穿著,像是雲渚的人。這些人手拿鐵鎬,揮舞鐵鍬,赫然是在挖掘廣場之上挖掘著什麼。他們一邊喊著號子,一邊行動,頗有聲勢。
陸離看著這一幕,呆在那裡。他撓了撓頭,又悄悄退後了幾步。手搭涼棚往前望去,正對著他的巨大建築,有著與山門和鐘鼓樓一樣的風格。雖然大殿之上的牌匾上書寫的是雲滇文,但是陸離可以斷定,這應該就是阿難陀寺的天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