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兒子怎麼能這樣呢?肖如玉的父母明天要是找來怎麼辦?她真是越想越害怕。
一晚上睡不著。大概才是子夜的時候,她就摸索著起來了,呆呆地坐在床邊,六神無主。鄧一群上衛生間的時候,就感覺她那屋有點動靜,但他沒往心裡去。他重又入睡。睡夢裡,他聽到耳邊有人叫:“一群,一群。”
是他媽媽的聲音。
“什麼事?”——他看一下表,才三點多鐘——“你怎麼不睡了?”
媽媽哆哆嗦嗦地說:“媽不能再住了。媽要回去了。”
鄧一群拉亮燈,看見她已經穿戴整齊了。“沒有事的,你放心。”他說。
慾望之路 第54節(6)
“你要把小肖接回來。你一定要把她接回來。人家是大幹部的女兒,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媽媽說。
“她他媽的太過分了。我才不把她當回事呢。”他嘴上說,但心裡的確已經在考慮後路了。他相信這回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可為了安慰他的媽媽,他不能不這樣說。
“胡說哩,你一定要把她接回來。她要不回媽就上門磕頭也要把她請回來,這回是媽不對。你怎麼能打她?她是金枝玉葉。你平時就要讓著她點,人家出身不同,平時在家裡那麼嬌貴,怎麼能打?要是人家父母生氣了,你可怎麼好啊?不要得罪她孃家。她孃家可不比鄉下那些平頭百姓家,受氣了就受氣了。你今後還要指望人家呢。”
鄧一群說:“我指望她傢什麼?她家能把我怎麼的?”
媽媽說:“你要答應媽媽,明天上門賠個禮,把她接回來。”說著,眼裡流出了淚。
鄧一群心裡一酸,說:“你不要煩了,放心吧。”
“你要答應我,你要答應我。”媽媽說。
“好啦,我答應你。”
……母子倆就這樣一直坐到了這個城市的東方現出了魚肚白,媽媽說她要馬上走,鄧一群只好同意了。他們出了門。城裡一片大霧。坐了二十分鐘的汽車,來到了長途車站。媽媽上了車。鄧一群站在柵欄處,一直看著汽車出了車站的大門。他看見母親在車窗邊一邊看著他一邊擦眼淚……
一切都還不明朗,他想。走了,他稍許輕鬆了。他在車站邊的一家麵條店裡要了一碗麵條。麵條湯很鮮。吃完了感覺身上出了不少汗。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時間,他要了一輛出租往回趕。
霧一點點地散去,東方的天空紅了起來。越來越紅,越來越亮。城市的大街開始明朗起來。各種嘈雜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城市的活力開始勃動。車流人流不息……他從心底舒了一口氣:媽媽回去了。那麼她在他心裡是一件包袱?至少他感到了一種沉重。
這裡不是她所合適的地方。他想。她的根是在鄉下,那裡有她所熟悉的一切。他才是這個城市的。對這城市裡的一切他都感到一種親切。他好像天生就適合在這個城市裡生活。他過去曾是個土老帽,就像和肖如玉剛談戀愛時她嘲笑他的一樣,但他現在卻是如魚得水。在機關裡,他是多麼地稱職啊!
車過了中山路、四川路、太平門、鼓樓、天橋,前面就是繁華的長江路,他看到了高聳著的像一柱水晶體一樣的22層高的時代大廈。太陽出來了,大樓的玻璃幕牆在陽光的照射下就像著了火,通體明亮,非常燦爛。
我想要的,都會得到。我曾經有的恥辱,一定會被洗去。他想。一定要好好幹啊,努力,努力,再努力,直到達到成功的頂峰。這就是他的人生追求。他還年輕。年輕人就一定要有奮鬥的目標。而他這樣的目標一定是可以實現的。
慾望之路 第55節(1)
彆扭鬧了好長時間,終於還是和好了。鄧一群受到了肖家人的批判,岳父氣得用柺杖打了他一下。他認錯了。必須承認,他感覺自己離不開肖家。他不能失去肖如玉。失去了肖如玉,也就意味著他從此失去支援。
批判他的那個晚上,鄧一群在肖家被岳母辱罵得頭都抬不起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他忽然覺得她家的人在關鍵問題上,對他一點也不客氣。岳母甚至威脅說:如果他再敢這樣對
待她的女兒,一定會同他離婚,而且不會輕饒他。
他自然清楚“不會輕饒”是什麼意思。
一場大風暴過去了,鄧一群重又安定了。
他過著一種循規蹈矩的生活。一天他突然想到自己自從結婚後,完全過的是一種清教徒的生活。和林湄湄、葛素芹的行為都是發生在婚前。他想:這一現象至少可以說明兩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