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水洗的一樣。
就在新年後不久,鄧一群第一次去了肖如玉家,拜見她的父母。根據肖如玉的安排,他特意選在晚飯後那段時間。那天他下了班就在機關食堂裡吃了飯,看看天色已經黑了,就到辦公樓下面的商場裡轉了轉,想買點東西。新女婿上門,斷不能空手的。但面對那琳琅滿目的商品,他不知買什麼是好。猶豫了半天,終於決定拎上兩罐雀巢咖啡,然後坐上了一輛出租。
外面天寒地凍。
路上不好走,到處都是積雪。路面已經結冰了,車輪駛過時只聽得一片嘎嘎嘎嘎的碎冰片的聲響。車裡打了空調,很暖和。司機是個中年瘦男人,一路不停地用陵州髒話咒罵著路面,咒罵著天氣,咒罵著生意。他對現實生活充滿了抱怨,抱怨這抱怨那,對所有的一切都不滿。鄧一群心想:這真像人們說的,一邊吃肉,一邊罵娘了。在這個社會,計程車司機應該算是高收入人群。不聽這話倒還好,一聽這話,瘦子叫得更兇了,說他要交這樣費那樣費。鄧一群也搞不明白什麼費什麼費,但算一算可能確實也不低。
街燈都已經亮了起來,快到聖誕了,街燈紅紅綠綠,很是好看。這些年,西方的好多節日中國人也過了起來,想必不過是圖一個熱鬧。坐在計程車裡的鄧一群心裡想到了農村,自己的老家這時候是一種什麼樣子呢?寂靜無聲,連一聲狗叫也聽不到。這年頭狗居然也生了一種叫“狂犬病”的東西,是絕症,可能類似於人類的艾滋病吧。於是村村殺狗。原野上一片潔白。荒涼乾淨。媽媽對他遲遲沒有結婚已經急了,他們放心不下,他們不理解。說到底,還是他們不懂。他和家人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那麼像他這樣的家庭,肖如玉家能夠接受嗎?他想不準。
慾望之路 第39節(3)
坐在車裡的他心情有些忐忑起來。
肖如玉家雖然住的是個大院子,但那個大院子卻非常乾淨。他看到這個院子與一般院子的不同。一般院子不會像這裡這麼幹淨寬敞,有這樣的假山和樹木,而且,一般的院子裡的車棚裡,停放的都是亂七八糟的腳踏車,這個院子卻停了不少輛轎車,看來都是幹部們的專車。
他來到她家門前的時候,心咚咚直跳。喘定了氣,才摁響門鈴。
他沒有想到他們一家還在吃飯,一大家子人圍在桌前吃著一隻熱氣騰騰的火鍋。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很大的明亮飯廳。非常豪華的裝修。有點像單位裡的會客室。他有點不知所措。彎下腰,隨手就把那咖啡放在門口(他這樣的一個動作,給肖家的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太老實了)。肖如玉看到他笑了一下,問他吃了沒有,他說已經吃過了。他感覺一桌子的人眼睛都在看著他,他沒敢細看,只覺得有好多人。那些人也問他吃了沒有,要不還可以再吃點,他連聲說不用了。肖如玉感覺到了他的拘謹,就請他到她的小房裡去坐。
肖如玉的房間不大,但佈置得非常好,也很乾淨。鄧一群估計是在他到來之前,她特意收拾過了。一張單人床,床單很乾淨,淡藍色的,枕邊擺了一些長毛絨玩具,很有意思。一張寫字檯,一盞檯燈,緊挨檯燈邊上的是一臺小小的音響,索尼牌。一張紫色的真皮沙發。一個小小的書櫃,裡面擺的都是什麼英語、日語書,還有金融知識方面的書。
“你們家怎麼這麼多人?”他問。
“今天不是週末麼?我哥哥、嫂子,姐姐、姐夫,一大家子。”她說。
他這才想起來是週末。
“你緊張嗎?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她笑著說。
鄧一群也笑了一笑,說:“怎麼才能經受得住啊?”
肖如玉說:“乖一點嘛,嘴巴甜一點。不要隨便講話,你要注意我爸爸,他喜歡談點國家形勢什麼的。”鄧一群說:“還談什麼國家形勢啊,我又不是國際形勢專家,不會談。”肖如玉說:“你平時怎麼談就還怎麼談嘛。要是我媽問到你家裡的情況,你就把農村的形勢說得好一點。農村的萬元戶很多嘛。”
鄧一群說:“我們家可不是萬元戶。”
肖如玉說:“誰要你說你們家是萬元戶了?現在就是萬元戶還值什麼錢?你記住了,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千萬不要亂說。”
鄧一群裝作聽懂的樣子,可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搞清楚什麼叫該說,什麼叫不該說。生死就這一關,從肖如玉的態度看,她很希望他過關。只要她願意,家庭的作用對她有多大呢?
那一大家子人都吃完飯了,保姆也把什麼都收拾好了。鄧一群被請到客廳裡去坐。客廳很大,紅木地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