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突然發現樓下的花園裡有一叢火光,火光邊還蹲著一個黑影。我心裡一驚,辨認出蹲在火邊的人正是夏宇!從他的動作上,我看出來他正在燒那堆冥錢。
“我又驚又氣,穿著睡衣便‘咚咚咚’地跑出房子,對著正在燒錢紙的夏宇大吼道,你在給哪個臭女人燒紙?夏宇回過頭來,呆若木雞的臉上卻擠出一種呆笑,嘴裡喃喃地說,‘死人,死人,燒點紙給她就好了。’
“我大叫一聲跑回房子裡來。太嚇人了,我從沒見過夏宇那副表情,冥錢的火光將他的臉映得半明半暗,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魂飛魄散!我猛敲保姆的房門,將英英叫醒。我說,‘你快到花園裡去把主人扶回來,他一定中邪了。’
“英英跑出門到花園去了後,我坐在客廳裡,看著客廳側面的走廊和通向臥室的樓梯,突然覺得這房子又大又空,有一種陰氣沉沉的感覺。命運真是多變,就在這天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女友們也羨慕我,說我找了個好丈夫,又有錢,又愛我。可是,轉眼之間,這包冥錢將什麼都破壞了。想到夏宇在花園裡燒錢紙的表情,我想,他要是瘋了我該怎麼辦?我忍不住伏在沙發上痛哭起來,直到英英帶著夏宇回到屋裡,我也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夏宇用手來拍我的肩膀,叫我別哭了。他的手竟然也讓我一驚,我條件反射似坐起來,覺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夏宇說,不用怕,那包莫名其妙的冥錢,燒掉了就好了。我們也不用去想卓然是什麼人,或者是誰想恐嚇我們,說到底,這世界就算有鬼,我們給它燒了紙也算是回報了。
“聽著夏宇這番吐詞清楚的話,我望著他說,‘你好了?’他說他不會瘋的,說完便拉著我一同上樓去休息。剛睡下,他便起身說,他去各處看看門窗關好沒有。從這天起,他就犯下了這毛病,而且越來越嚴重。”
小婭在菸灰缸裡掐滅了菸頭,嘆了一口氣又說:“兩年了,吳醫生也盡了力,可他吃了藥就是不見好轉,這可怎麼辦呢?他又拒絕住院治療,反反覆覆對我說,‘別送我去精神病院,去了那裡,我就真完了。’他從來就固執,我拿他沒有辦法……”
小婭的嗓音哽塞起來,眼圈也有點發紅,項鍊上的十字架仍在胸前晃盪。由於極度震驚,我也一時無法回答她的諮詢,因為我的頭腦裡此刻全被卓然的形象擠滿了。沒想到郭穎給我講述的十四年前的故事,在這裡發現了離奇的線索,這會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嗎?
卓然,十四年前死於精神分裂的醫學院女生,到今天居然有人以她的名義給一個不相干的人送去冥錢,這事實讓我無比困惑。
小婭的丈夫夏宇早年畢業於建工學院,這使我聯想到一個可怕的人——嚴永橋,這個橋樑工程師不是也畢業於建工學院麼?想到這點我感到背上有了寒意,這個拎著黑雨傘的幽靈難道讀了我那部未完的小說手稿嗎?不然,他怎麼會知道卓然這個名字?
“我想,是不是能請一些專家給我丈夫會診?”小婭的問話將我從思考中帶回現實。
“哦,這要看吳醫生的意見。”我說,“吳醫生是非常有經驗的醫生了。一般說來,如果不是難以確診,是沒有必要會診的。這樣吧,明天將你丈夫帶到醫院來看看,也許住院治療效果好一點。”
“不,不可能!”小婭連連搖頭說,“夏宇他堅決不到醫院的。”
“從沒來過醫院?”我問,“那一開始就是你到醫院來請的醫生去出診?”
“不,我開始也沒到醫院,遇見吳醫生純是偶然。”小婭又抽出了一支菸來吸上,然後說,“兩年前,正是那包冥錢把夏宇搞得精神混亂後不久,一天下午,我從超市出來時,一箇中年男人向我問路,他要找名仕公寓,很急的樣子,說是一個很有身份的人請他上門去看病。我說你是醫生?他點點頭,說他是精神病院的醫生。我突然想到,何不請他給夏宇看看病。因為憑我的感覺,這個醫生一定有點名氣。可他當時並不接受我的要求,讓我帶病人到醫院去找他。他就是吳醫生。第二天我到醫院找到他時,果然不出我所料,他還是這個病區的負責人呢。
“當時,他問我為什麼沒帶病人來。我說他不願意來,我來替他講講病情,看能不能開點什麼藥。他說不行,看不到病人無法診治。他是個負責的醫生。我只好再次請求他到家裡去出診,經不住我再三央求,他同意了。
“吳醫生到我家給夏宇看病時,瞭解到那包冥錢是夏宇生病的起因,他說這很荒唐,他反覆問夏宇認不認識這個叫卓然的人,他要夏宇認真回想,活著的人死去的人都搜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