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藥劑,以針刺讓謝審言張口吞嚥,給他灌下了許多。有時,像說夢話似地,我告訴哥哥東西要消毒,手要乾淨,等等。哥哥馬上讓人在外面架起了一隻大鍋,說要把所以衣物繃帶都煮一下。讓冬兒去配藥水放在屋中洗手。
到了時辰,我糊里糊塗地被扶著在屋中地上跪下,拜了祖先牌位,又拜了坐著的爹和麗娘,謝御史和錢眼的爹,錢眼說道:“夫妻對拜……”他停下來。杏花和冬兒攙著我到了謝審言躺著的床邊,我跪下來,叩拜了他,頭腦一片渾噩。這就是婚禮嗎?如此荒唐!阻隔了我們這麼長時間……
錢眼的聲音:“禮成!”
我在蓋頭下,看著謝審言露在外面纏了紅綢的手腕,想起我們曾幾次玩笑而未能出口的稱呼,就輕聲喚道:“審言,夫君。”
在我的腦海裡,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娘子。”
我的木然突然崩潰無存!我忘記了我的夢,撲倒在他的床沿,抓住了他的手,隔著蓋頭捂在我的臉上,痛哭著嗚咽道:“審言!……你知道的,我多麼愛你!”
我在我的無知中就愛上了你。我那麼膽小的人,為了你,可以去冒那些風險。我在我的怯懦和迴避中愛上了你,以為失去了你,我摒棄了所有的情愛。我在我的猶疑和憂傷中愛著你,與你走了這麼遠……我為了你回來了,你眼中的星光,我深夜中的明亮;你唇上的笑魘,我繽紛美好的春天……你一直領著我,如果你走了,我該怎麼走這一生?……
最後,杏花和冬兒把我攙扶起來,我的蓋頭滑下,淚眼裡,我看見謝審言如玉石般淨潔的手指合攏著,微握著我淚水滲透的紅蓋頭。冬兒哭著說:“姐姐啊,姑爺給你掀了蓋頭。”我又哭倒在地。
這婚禮的一天,滿浸著我的淚水。我坐在床上,拉著謝審言的手,從婚禮一直哭個不停。周圍的人們給我喂水喂湯,哥哥給謝審言喂藥……我都不明詳細。我只是坐在那裡哭。我不知道人能有這麼多淚水,但我相信人的確是能哭瞎了眼睛。因為到後來,我根本看不清東西,周圍變得一片朦朧。只知道天漸漸暗了,屋裡點上了燈。
杏花為我脫去喜衣,扶我躺下。她輕聲說:“小姐,我在外面。大公子也在外面守著。”我抽泣著,閉上眼睛,黑暗包圍了我。
……
我又回到了李伯父母家的果樹林裡,天空蔚藍,樹林蔥綠。那裡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等著我,我飛跑過去,腳離開了地面。他慢慢地轉身看向我,就像那次在廟後山上。他張開雙臂,我撲上去的剎那,億萬春花,欣然綻放。我緊緊地抱住他,這麼真實,這麼溫暖,我流淚哽咽道:“審言!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雖然我們才分別一晝夜!我好想你,雖然你就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言語可以表達我的愛,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明白我多麼渴望你……
他把唇輕輕貼上我的唇,這一吻間,陽光如雨般澆透了我的身心,他的愛帶著一股熱意,從我的口齒間傳入,在我胸中散開,彌合了我碎開了的心……
他看入我的眼睛,慢慢地解開了我的衣襟,我的淚流了下來,輕聲說道:“審言,你終於為我脫衣。”他微微地笑了,那俊美明亮的笑容如春風掠過……他半垂下眼睛,吻上我的臉,我的頸,我的前胸……就像我吻他時那樣,他吻遍了我的全身。我在不可言說的歡喜中戰慄著,連腳尖都感到酥麻……我緊緊拉著他的一隻胳膊,害怕他隨時會消失。
他抱我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坐著脫去了他的白色長衫。他的身體如象牙般純淨無瑕,沒有任何疤痕,我的淚湧出如泉……
他進入時我覺得他從那裡一直充滿了我的全部身體!他的每次動作,都讓我震撼得要瘋狂,我哭著抱著他,只一遍遍地說:“審言,審言,我愛你……”
當我達到頂峰時,我們的身軀都變得透明,樹林和青草隱去,我們相擁著飄在我曾經漫遊過的宇宙愛的空間。我緊抱著他,在我從未體會過的激情迸溢極度狂喜的瞬息,我們兩人合成了一團彩虹般的光芒,照亮了星際之間黑暗的美麗……
我醒來時發現我的枕頭已經透溼,我看向謝審言,他無聲地平躺在那裡。我欠起身來,吻著他的臉,我居然還有淚,流出來,灑到了他的臉上。我一個勁說:“審言,我是高興的,不是在哭,真的……”
在我模糊的視線裡,月光下,一滴清淚,滲出了他的眼角,流了下來,和我滴落在他臉上的淚混在了一起。
……
天黑著,杏花進來了,點了燈,她扶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