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時你年幼無助,沒有更多的銀兩,不能把他帶回來安葬,後來還忘記了你埋葬他的地方。他讓你不要再為此心傷,他的屍骨不過是一拘塵埃,他靈魂已在樂土,不會為此掛懷。”
那大漢眼中淚現,收了劍說:“願聽仙人吩咐。”
大家眾口齊開:“仙人,請為我們做主。。。他們殺了。。。姦淫。。。毀了。。。燒了。。。”
我搖頭,大家停下來,我看著他們說:“我不是仙人,只是個知道天意的俗人。我不是來給你們調解糾紛,你們之間世代血仇,恩怨交葛,不是外人可以理得清。你們要自己尋求破解。我只想說幾句話。”我咬字清晰地說:“人若是深懷了恨意,死後重生就會變成他所仇恨的人!”
大家一片靜寂,我停了一會兒,接著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地間有著無窮的慈悲和善意!這就是為什麼流血的傷口會癒合,為什麼燒焦的土地會重現生機。小草死去,都會留下種子。浴血鳳凰,還會再飛起!上天希望我們能遵循這樣的愛意,仇恨的人要學習體會他人的心地。也許一生一世不夠,三生三世都不能讓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世上總是敵意橫流,仇殺不息!但上蒼有無限耐心,依然讓大地年年春夏秋冬,生命繁衍如昔。。。就是為了讓我們有這麼一個地方,在罪惡間感悟寬恕,在苦難裡學會承擔,在紛爭裡尋求和平,在恨怨中珍惜愛意!”
我嘆了口氣說:“這就是天意。違背了,你們死後就成了你們的敵人。”我的眼睛不自主地看著謝審言:“我是個平庸無能的女子,我不能阻止惡行,不能救人苦難,不能療人病痛,也不能讓人不再傷感。。。。。。”我心中苦澀,重抬頭看著大家:“只希望你們能相信我的話,共同找到能和平相處的途徑,讓你們的親人不為你們流淚擔心!”
我突然疲憊不堪,開始發抖,忙走下石頭,走向了李伯。李伯和杏花一邊一個護著我,錢眼打頭,謝審言跟在我身後,從人群中走過。人們紛紛問著問題:“我的老婆。。。我家祖墳。。。”我低頭不語,腦中已沒有任何語句,兩腿發軟,只求別坐在地上。
我們走向在人群外栓在一起的馬匹,人們跟著我們,李伯扶著我上了馬,他從鞍子邊取了劍配在腰上,我聽他輕出了口氣。他上了馬,看著我,我的手抖得拿不住韁繩,他替我牽了韁繩。別人都上馬,人們圍看著我們,那個大漢走出幾步,抱拳說:“請問大俠的姓名?”
李伯說道:“你們不必多問,就記住她的話吧!”說完,他牽了我的馬,我們騎開了。
我在馬上哆哆嗦嗦,搖搖欲墜。杏花焦急地騎在我身邊,嘴裡說:“小姐,別掉下來。。。。”
錢眼說:“她這是後怕!你知道,事過去了,她才開始害怕!晚了些,但比完全不怕要好,不然的話,她早晚得。。。。”
杏花惡聲道:“你再說一句,我宰了你!”錢眼竟閉了嘴,沒敢開口。
後怕
我終於到了旅店,下了馬,哆嗦得邁不開步子。杏花半攙半拖著我進了屋。我在床上抖了一夜,吃不下東西,只喝些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會兒,可一下就醒了,心中亂跳。一閉眼,就老看著那些大棒向我打來,我常尖叫,拉著杏花不讓她離開。
第二天我還在床上躺著,除了杏花,誰也不見,昏昏沉沉,似睡似醒。到傍晚,我終於同意讓一個郎中給我看病,自然是受了驚嚇,心悸膽虛。開了藥劑,真是苦得難以下嚥。又是一夜半睡半醒,尖叫頻繁。次日,早上,李伯找來了一位針灸郎中,把我的腦袋紮成了一個針葫蘆。我喝了一口湯。下午,李伯找來了一個盲人女子,給我遍體推拿了半日,我天黑後睡了一個時辰。
後面又是七天,我成了這鎮中郎中的試手的病人。每天有人來給我扎針推拿,說這說那,讓我喝各種苦難的藥劑,我終於漸漸地開始吃些東西。
我從第二天起就告訴杏花,凡是來看我的郎中都要去看看謝審言,反正人來了,順便多看一個也好。她後來告訴我他們都去看過,謝公子從不說話,但任他們號脈查體,扎針推拿,也喝下了所有給他的藥劑。
我出屋的那天早上,感到我不是出了房門,是走出了我的烏龜殼。我嘆了氣,雖然還是經常心驚肉跳,但晚上開始能睡覺,也吃得下東西了。我和杏花走到臨街的露天飯桌前,那三位已經在那裡。謝審言戴著斗笠。
杏花扶著我坐下,其實我身體並不覺得軟弱到走不動,只是心虛得不想挪步。錢眼看著我說:“你成了病西施了!還這麼哀怨?這麼多天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