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了看漆黑的頭頂,暗自嘆息,她明白孃親的擔心,可自己和她保證了又如何呢?自古感情就是最說不準的事,誰知道明白會如何,誰又知道最後能和誰走到一起。
“娘,您別難受了,您說的我懂,我今年才十二。況且我還沒出孝期呢,等出了孝期我十四,這些事那時間再想不晚,現在我就想著咱們如何把日子過好了,娘要擔心,還不如擔心姨娘呢,她可是比我大多了,是時候該嫁人了。”
芸娘最後的語調帶了絲嬌嗔。她不想讓氣氛這樣傷感。
“你這閨女,沒羞沒臊的。連你姨娘都編排起來了,啥嫁人不嫁人的,你還小,可不能把這樣的話掛在嘴上。”
趙氏嗔了閨女一句,不過心情卻平復了許多。
“好,好。我不說。不說還不行嗎。”
芸娘捂嘴偷笑,先前還怕自己起了心思,現在倒說自己不該說什麼嫁人不嫁人的話,娘還真有意思。
“你啊,鬼精鬼靈的。哎,你這聰慧勁,娘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娘只盼著你能好好的就是了。”
趙氏說完嘆了口氣,她明白,芸娘已經懂了自己的意思,她心裡有數就成,再說多了也不好。
“不說了,快睡吧。”
趙氏說了一句,放平了枕頭,躺了下去,夜寂靜無聲,可她的心卻起伏不定……
第二日芸娘幾人出了攤子,賣過水涼麵,按說這裡的過水涼麵,一般都是用生水過的,這樣過了水,麵條不粘連,爽滑勁道,很有口感,吃起來也涼快。
可芸娘知道生水多細菌,吃了會肚子疼。她的過水涼麵,用的水是開水涼涼,這樣雖然費事,費柴火,可衛生,吃著讓人放心,而且過了的水也可以喝。
他們出了攤子,來回過路的行人,還有這附近收莊稼的人,有可能就過來吃一碗。
麵條是趙家新收的麥子曬乾,打的面,雖然比不得後世的面白淨,可口感好,面味足,吃起來很香。
麵條是趙氏和趙春蘭擀的,面和的硬,麵條切的不寬不細剛剛好,過一下水看著白生生的,往裡盛些哨子,這哨子裡有肉有菜,湯色紅亮,看著讓人極有胃口。
芸娘又往每個桌子上都放上兩碟鹹菜,這個鹹菜是免費的,吃完就添,足夠供應。
這時節青菜、野菜多的是,不拘是什麼,隨便揪上兩把,洗洗就能拌來吃,也不費什麼事,也花不了多少銀錢,送給吃麵的人,讓他們吃個鮮亮,有免費的,食客心裡也舒坦些。
另外每個吃麵的人,芸娘都會送碗白湯,所謂的白湯,其實就是涼的麵湯,熱的在這天喝著難受,這種涼的吃完麵,喝一碗是剛剛好。
“真是舒坦啊。這面吃的夠本。”
一個漢子喝完了最後一口白湯,大叫了一聲,抒發這自己的意思。其餘的人看了看他,都笑了開來。
芸娘一邊下著麵條,一邊咧起了嘴角,這些食客粗人居多,說話不講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過她倒覺得挺可愛的,很真實。
芸孃的攤子面好,價格實在,又有免費的鹹菜和白湯供應,附近的都願意來吃一碗,所以聲音挺好,每日的面都能賣完。
就這樣芸孃的攤子又開始擺了起來,趙春生則平整著對面的地,但等著農忙結束,他就去請人蓋鋪子。
沒過幾天,芸娘出攤子的時間,發現陳家的馬車從莊子裡出來,路過她的攤位前,往大路的方向去了。
她看到趕車的人是陳寶貴,馬車到他們攤子的時間,那車窗還開啟過,雖然很快就合上了,但她看的清楚,裡面那張帶著怒氣的臉是劉氏的。
劉氏這是要回孃家吧?她終是沒能把陳致遠帶去。
想到這裡,芸娘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過了些日子,她又聽說,陳致遠的那個表妹在議親了,不過物件不是陳致遠,而是別家。
而劉氏好像很生氣,在家躺了好幾日。至於詳情如何,芸娘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都是莊子內傳來的,芸娘聽過笑笑就過去了,她現在沒時間八卦這些,因為對面的鋪子終於要開始蓋了。
工匠就是請的陳致遠說的那個莊頭,芸娘見過,三十來歲一個漢子,面板黝黑,人看上去很結實,脾氣實在爽朗,報的價格也公道,趙家一合計便訂下了他。
之後莊頭便帶著人來了,開始忙活著打地基。
打地基是蓋房子裡最先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關,種糧食的地,表面的土比較虛,這樣才適合莊稼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