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羅雁秋高呼“周叔叔!”向自己撲來,一愕之下,才想起這少年便是恩兄羅九峰之子。
他一見故人有後,真不知是悲是喜,一動全身真力,只聽得吧吧連響,那縛身繩索,已被震斷,雙臂一伸,將衝撲而來的羅雁秋抱住,不禁全身抖顫,老淚縱橫,激動地說道:
“孩子,你可是秋兒嗎?”
他緊抱著哀哀痛哭的羅雁秋,突地仰天大呼道:“蒼天有眼,我周衝錯怪你了!”聲音豪邁悲愴,流露出真摯的情感。
羅雁秋也已上住了哭聲,但星目中仍是淚光濡濡,他仰臉望著飛天鴿子道:“周叔叔,小侄自聽師兄玉虎兒說,你也逃出虎口後,就一直留意尋找你,想不到皇天見憐,在此處見到了你老人家。”
飛天鴿子倏然掃了談笑書生和三位堂主一眼,慨然說道:“在我死之前能看到賢侄,恩兄昭雪仇恨有望,我死亦瞑目了。”
羅雁秋轉身對諸葛膽等一禮,道:“在下想請行令堂堂主及三位堂主法外施思,放過我周叔叔。羅雁秋願代為承受一切裁處。”
他說話之言生冷已極,顯然他不願仗著和談笑書生的關係代周衝求情。
諸葛膽尚未開口,太白堂堂主袁廣傑剛才受了諸葛膽一肚子氣,沒處發洩,此刻卻冷哼一聲,緩緩說道:“小兄弟若願代此人受死,自無不可,只是……”
卻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冷冷說道:“只是什麼?袁堂主,這件事情雖是你太白堂之事,但你卻懵然不覺,這失職之罪,若報知掌門師兄知道,你袁堂主自信能辭其咎嗎?何況本案既是由行令堂堂主處理,你也未便插嘴。”
說後之人正是玄衣仙子杜月娟。太白堂堂主天星掌袁廣傑雖向為紫虛道人所倚重,但怎能與掌門人師妹及以行令堂堂主夫人身份的杜月娟匹敵,他臉上微微一紅強自壓下心頭的羞憤之火,一言不發。
談笑書生雙眉一軒,但隨即一笑說道:“夫人請回去休息,這件事我總要依照情理法三者處置。”
杜月娟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就和師弟一起回去吧!”
羅雁秋尚未等談笑書生說話,便感激地注視了玄衣仙子一眼,和緩地說道:“師嫂請勿以小弟為懷,小弟將靜候堂主及各位堂主發落,我周叔叔既是觸犯貴派條規,行令堂堂主又豈能以私害公。”
他知道雪山派對叛離一類的條規嚴酷,若是要請求諸葛膽對飛天鴿子完全赦免無罪,為絕不可能之事,是以說出這番話來,想逼得諸葛膽以他代替周衝受過,一死以報答飛天鴿子對他全家的恩情。
談笑書生諸葛膽望著羅雁秋讚許地一笑,又回顧了三位堂主一眼,說道:“你這份沖天的豪氣,本堂主十分佩服,只是於情理法三者之上,均似說不過去,須知一人做事一人當,豈可以他人代替?”
百步凌波連連頷首,表示同意,觀音堂堂主千手菩薩許香萼只是詭異地一笑,始終未發一言,而天星掌袁廣傑這番受了兩次悶氣,再也無話可說。
玄衣仙子杜月娟卻在一旁說道:“兄弟,你怎說這樣的傻話,生死之事,豈可由他人代替的!”
羅雁秋陡地面容一沉,由悲傷之情突化為滿面嚴肅與堅毅之色,冷冷說道:“師嫂的好意,小弟心領,但這件事卻不是你能解決得了的。”
杜月娟微微一笑,轉向談笑書生諸葛膽說道:“你師弟既是想一死了之,乾脆你就成全了他吧。死對人生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呀!”
她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齊都霍然一驚,不知杜月娟為何一改方才的態度,說出這番話來。
飛天鴿子周衝攪不清羅雁秋和談笑書生與玄衣仙子的關係,不禁迷惘地轉首向羅雁秋注視。
羅雁秋乃是心高氣傲之人,聞言冷冷道:“生死之事,我羅雁秋不放在心上,但卻並未把死看成一種解脫!”
杜月娟又微微一笑說道:“人死了一切恩怨情仇都完了,還不是一種解脫嗎?”
她這恩怨情仇四字,卻把羅雁秋說得心中一動,是的,他不能死,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連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不會原諒他的。想至此,不禁喟然一聲浩嘆!
談笑書生生平是心機沉穩,機智百出之人,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中間一插進來一個羅雁秋和杜月娟,他也不由感到作起難來,又聽到玄衣仙子提到恩怨情仇四字,他突然想起羅雁秋對他有救命之恩,大丈夫恩怨分明,豈可真要羅雁秋代死?但周衝的違規處死卻又不能赦免,他心念一動,兩道劍眉一軒,倏然想起一個主意,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