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了,六九七團團長張緯接著發言,他說:“仗打不得了,我主張起義!”
話猶未了,六九八團團長吳讓搶著發言: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怎麼不打了?比如一個女人,男人死都沒死,就又想嫁人,說不過去嘛。”
吳讓魯莽,桀驁不馴。他不好在趙德樹發言時反對,及見張緯發言,就趁機發洩,他這一罵,會場氣氛又十分緊張。六九九團團長廖覺雄等都低頭不發一言。我本來以為形勢逼人,誘導起義,已是水到渠成,我軍裝袋裡裝著我寫好了的向解放軍申明起義的信,以為大多數人一讚成起義,我便取出信來,派人送去。及吳讓這麼一鬧,看樣子會無法開下去了,不如下去再設法誘導,於是說:“這個問題很大,時機也還不那麼緊迫,還來得及深思熟慮,大家下去深刻考慮一下,我們再作決定。散會!”
會後我回到軍部,我想:在形勢逼迫下,何去何從,從士兵到將官都在選擇與衡量,除少數死硬派外,不會至死不悟。六九九團團長廖覺雄雖是羅廣文介紹來的,但今天未表態,而六九九團現正擔任宜賓城城防,他這個團的態度,關係駐城內人員的安危甚大。因此,廖覺雄就成了起義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必須取得廖覺雄的支援。這時高階參謀長徐孔嘉,幹校教育長張繼寅正在我辦公室,他們認為須動員趙德樹去做廖覺雄的工作。我於是叫他們二人前往,他們二人在途中碰見趙德樹已說服了廖覺雄一同到軍部來,四人一齊來到我辦公室,廖舉手敬禮後說,“報告軍長,我決心起義!”
“那就無悔喲!”我叮嚀他。
“無悔!什麼情況下都不悔!”廖堅決地回答。
我於是從懷中取出早已寫好了的信,交給徐孔嘉,叫他以參謀長的身份,儘快迎上前去找解放軍。我的信向解放軍說明:我早已和董老有聯絡,現在已按黨的指示,宣佈起義。
徐孔嘉欣然接受任務。趙德樹積極找輪船聯絡,地方人士也派出代表,黃昏時開船下駛,當夜到李莊、南溪,找到了解放軍第十六軍的軍長政委尹先炳、吳實同志,他們高興地接待,並於10日派某師的惠政委一同來到宜賓。惠政委問我發了通電沒有?我說:“發了起義告官兵書,沒有發通電。”
“還是要發通電。”惠政委說。
我於是起草通電,電文裡說國民黨如何賣國、*、貪汙。惠政委說:“不能一律罵倒,國民黨不是都壞,只有國民黨反動派壞,因此電文應指責國民黨反動派。”
我一面修改電文,心裡非常佩服共產黨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
1949年12月10日,發出通知後,我覺得第一道難關已經渡過,胸中鬆了一口氣,事實證明我高興得太早了。起義後,大約十來天的時間內沒領到經費,只得仍然使用國民政府的法幣。幸喜當地人民認為七十二軍起義,地主上沒受損失,允許七十二軍使用法幣維持伙食。可是七十二軍的官兵軍餉無著落。當時我軍尚存一部分“公積金”,我主張拿出來分給我們的軍官和士兵,奈何錢又太少,每人只發到五六角毫洋,這畢竟只可以暫時穩定軍心。宜賓人*動給我們提供伙食,給我減輕了很大的困難。他們給我們的幫助,猶如雪中送炭。
由於起義前不能公開號召,部隊思想不統一,再加上蔣介石特務死硬分子的破壞,以及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因此,起義後部分士兵情緒波動極大,甚至有的部隊發生叛變。 。。
宜賓起義(5)
告官兵書一頒佈,一部分士兵白天晚上滿街打槍以發洩怨氣,各級軍官無法制止。還有一軍官裝成吃醉了酒,拿著手榴彈,闖進我軍部辦公室,大聲喊叫:“郭司令,國民黨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宣佈起義?”我知道這時高壓不解決問題,急令衛兵把手榴彈奪了,然後說:“你喝那樣多幹啥?還發起酒瘋來了,把他扶下去休息。”
解放軍十六軍隨後由南溪直上威遠、榮縣追殲蔣軍。張國華所部十八軍相繼到宜賓,我帶領徐參謀長等過河前往迎接。張國華性格爽朗,決心明快,一見我就說:“郭軍長,我們知道你思想進步,與黨早有聯絡。”我隨即請他去洗澡、看電影。他十分隨便,毫不遲疑推讓就同我過江,為了保護張國華同志及隨他的解放軍幹部的安全,六九九團團長廖覺雄特別加強警戒,防止一切不測事件的發生。張國華和我一見如故,毫不遲疑,他豪邁明快的軍人風度為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接著十八軍召開了七十二軍起義歡迎大會,參謀長陳明義同志致歡迎辭,他高呼“向七十二軍起義幹部戰士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