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4)

於是有人站出來調停,兩位老爺,有話好好說。調停的結果很快出來了:雙方都歇菜,你不追究我的人,我也不去揪你的人。

但是。高老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以前跟了徐階跑、而現在又沒投到你老趙門下的王八蛋,你就不要管了。

這下子,高拱一口氣貶斥了27個科道官員。這數目看來好像並不多,但是明朝的六科一共才40人,都察院“十三道”一共110人,整個國家的監察系統才150人。就這150人管著全國12萬多官僚的違法亂紀問題。150人一下被幹掉了27個,用當今時髦的術語來說,這落馬人數的“增幅”或者叫“同比增長值”,也是很驚人的啊!

還有以前彈劾過高拱,今日自知不免,不等你“考察”就自動辭職的,人數也有一批。

這考察是秋風掃落葉,只要沒有老趙庇護的,一個不留。高拱手底下,長期以來也攏住了一些言官,誰要是替被罷免的人說話就彈劾誰。瞄準一個、打一個,簡直是一場政壇大屠殺。韋慶遠先生在描述這場酣鬥時,用了一個極其精當的形容——“閣內已儼然存在兩敵國”(《張居正和明代中後期政局》)。

打完了小卒,還不解恨。高拱的門生、吏科都給事中(俗稱“科長”)韓楫,蹦了出來,於陣中直取對方三軍主帥。他上了個摺子,彈劾趙貞吉在考察中營私,分明是“庸橫輔臣”,無能而又專橫。懇請皇上速速將他罷斥,以清政本,以明法典!

這個韓楫,老早就是高拱倒徐的馬前卒,場場惡鬥都落不下他。

趙貞吉心裡恨恨:娘西皮!這高霸王,又放出這些賴皮狗了!於是,他立即上疏自辯。

老趙滿腔悲憤,振振有詞:我說皇上,你看這姓韓的不是胡說八道麼?人要是無能,就不可能專橫。專橫怎麼可能是庸臣的特長?您信任我讓我掌管都察院,我哪裡敢不盡職?我認為,高拱本來就是內閣近臣,參預中樞機密,同時在外又掌握幹部人事權,這權力也太大了。皇上您委任我管監察系統,不就是要我節制他的權力麼?十個月以來,他歪曲考察本意,放縱大惡之人,昭然在人耳目。如果我還不出來說話,那可就真是庸臣了。人要像高拱這樣,才談得上專橫。他姓韓的小子不就是想罷免我嗎?行,但是請皇上在放歸我之後,讓高拱這傢伙回到內閣來,千萬不要給他這麼大的權,省得讓他到處結納狐群狗黨!

好,連老將都給逼出來了!高拱見狀,寸土不讓,也立即上疏做了答辯。你個老不死的,就讓皇上來評個公道吧!

老趙的上疏言辭犀利,也充滿了邏輯性。但是君主一般是不容易為邏輯所打動的。高高在上的時間久了,思維總是異於常人,明明眼前是哀鴻遍野,他看著也是一片太平盛世。

而高拱的自辯,倒是很一般。無非是說,韓楫參劾趙閣老,是他的個人行為,絕非受我指使,而且我也沒有放縱大惡。他強調的關鍵一點是,既然趙閣老這麼看不慣我,那就請皇上將我罷免以謝趙老。

高拱將完了趙貞吉的軍,這是又在將皇帝的軍了。他給了隆慶一個明白無誤的資訊:不是我走,就是他走!兩隻老虎,不可再處於一籠。

若是換了勤快一點的皇帝,可能就會分別去做工作:都是肱股大臣,看我的面子還是和為貴吧。但是隆慶是個懶人,他喜歡快刀斬亂麻,很快地,詔書下來了,其中沒提趙貞吉有什麼錯,只是對高拱表示:你忠誠輔佐,辦事公正,是我的左右手,怎麼能引咎辭職呢?好好幹吧,辭職不予批准。

滿朝的人都在等待這個裁決,現在清楚了——高拱全勝!

趙貞吉似乎感到很是意外。老頭兒明白了,這是徹底輸了。於是只好灰溜溜地夾起公文包走路,致仕回鄉了。

隆慶對高拱,是鐵了心地信任。高拱的權力資源,可說是一等一級的。趙貞吉雖然也很受賞識,但恩寵的等級要低得很多。兩人的強弱之勢,非常明顯。老趙最正確的戰略,應該是採取守勢。雖然你很強硬,但我沒有破綻,你也拿我沒奈何。而現在這種不顧一切的決戰,勝負的結果只能有一種,老趙事先應該想得到。兩個人拼的,不過是恩寵的等級——那隆慶是個聽得進真理的人麼?

趙貞吉就這樣走了。首輔李春芳痛心於徐階的勢力土崩瓦解,在這前後也走了。高拱如願以償升任首輔,同時內閣又補進了一個殷士儋。殷過去也是裕邸的一個講讀,現任禮部尚書。

現在的內閣,很像是裕邸大講堂的翻版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也是個濫俗的民間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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