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雪梅喚了一聲爹,劉承志恍然,起身進內屋取出了前幾天就寫好的高產種子秘方。
“這裡面從如何在麥田中選出最優等的麥穗,如何對麥穗進行授粉,如何施肥如何灑農藥都寫得一清二楚……”劉承志雙手捧著將小冊子遞到了葉管家手中。
葉管家顫抖著手,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將這本葉哲光夢寐以求的小冊接到了手中,輕輕地用手指摩挲。
“最後這幾頁寫的是小麥病蟲害的防治,以及種子下地之前要用什麼藥水浸泡。”劉承志笑著指了指小冊子。
葉管家聽了劉承志這樣說,本能的想要掀開,卻在半空中縮回了手,鄭重地道:“二老爺但請放心,這本冊子小人定會完整無缺的交到大老爺手中,人在冊在,人亡冊完。”
雪梅不妨他說出這樣鄭重的話,不由得微微一笑。不過轉念一想,這個高產種子關乎國計民生,她前世的老師不論去哪個縣市做調查都是要事先在有關部門報備,而且身邊有武警跟隨,安全規格還是挺高的。
送走了葉管家,刑氏不由得嗔怪了起來,“你怎麼能說獻給明府大老爺?不是說好要獻給皇帝的嗎?”
雪梅便將剛剛她分析的東西說了出來,刑氏聽得連連點頭,當聽到葉哲光準備拿糧商開刀後,唬了一跳。
“那明珠家可怎麼辦?”
“咱們家承了趙班頭的情,肯定是要進城感謝他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和我姐說一下,讓她把糧鋪給轉了或者改做其他生意吧。”雪梅想了想後說道。
“可是她家生意挺好,萬一她公婆不願意轉呢?”劉承志聽了雪梅的話後憂心道。
“不轉不行啊,剛才您沒聽到葉管家在說城裡的糧價在往上漲。漲到一定程度,官府肯定要出手。到時依我姐家和咱家的關係,肯定會被糧商們給推到頭裡。到時這頓板子是打還是不打?豈不是叫葉知府為難嗎?”雪梅沉默了一下說道。
劉承志和刑氏聽了這話微微嘆口氣,顯然是覺得雪梅說得有理。
第二日,準備好了禮物,劉家人借了王秀兒的馬車,舉家往城裡而去,又怕路上出什麼事故,劉承志特意叫顧二虎和重山都跟著一塊進城。
舉目望去只有一片雪白,好像天地間地萬物都消失了似的,道路上的車轍印十分的模糊,馬匹跑起來極是吃力。劉承志和趕車的小哥也心疼牲口,不願累著它。遇到路上不好走的地步,便停下來用人力拉著。
就這樣走走停停,天亮前從南河村出發,一直到中午也沒有走到城裡,反而把馬累得直喘氣。
雪梅看到這樣不行,便掀起了簾子,招呼大家小憩。她和刑氏倒還好,坐在馬車裡有手爐腳爐,可是在外面的幾人,頭髮眉毛上都是一層白霜。吃飯的時候,手指凍得差點握不住筷子。
幸好車裡帶的有炭,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飯菜胡亂熱了一下。眾人吃了熱飯,又喝了點熱水,身上有了力氣。等到馬也吃了草料後,便又趕車前進。
又走了十數里,到了三岔路口。過了這個路口往西就是洛陽城,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踏上了去洛陽的官道後,道路就好走了許多,由於車輛眾多,路上也經常有人打掃,倒是沒有多少車轍印,只是今天的情形卻與前幾次來的時候大不相同。
道路兩旁走過一群衣衫襤褸面帶飢色的百姓,臉上帶著渴望,強忍著寒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離洛陽城越近,路上的行人越多了起來,不時可以看到華麗的馬車駛過,和路邊那些面有菜色的饑民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時,有個饑民許是累了也許是凍著了,走著走著倒斃在路邊,路過他的饑民不僅沒有拉他一把,反而面無表情地將他身上的棉衣扯下來穿到自己身上。
“啊……”雪梅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慘烈的景象,挑著車簾子的手不停顫抖,心裡說不出的沉重。轉過頭看著刑氏閉著眼一臉慈悲的念著阿彌陀佛,不由得心生感激。
這還只是一場大雪,就已經多出了這麼多的饑民,如果河南府旱上一兩年,怕是就要大亂。幸好自己生在劉家,有吃有穿又有慈愛的父母。
刑氏唸了幾句佛,才緩緩睜開眼,看到女兒看著自己眼泛淚光,柔聲道:“這哪年下雪不死幾個人啊?你心軟,別挑簾子。咱不看,心裡就不難受了……”
雪梅嗯了一聲,卻沒聽她的話轉過頭往車窗外看。
刑氏嘆了口氣,握住雪梅的手,“這些饑民都是家無浮財的佃戶或者軍戶,想必是雪太大壓倒了房屋,跑到洛陽城來避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