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在吵啥呢?”刑氏正在灶房忙碌著,看到雪梅進來了,便問道。
“芳蘭姐端著水盆沒端穩,撒了一地,我爺說了她幾句,她臉上掛不住,就哭著跑了。”雪梅偏重就輕的說道。
刑氏點點頭,笑著道:“芳蘭打小沒吃過苦,今天幫著咱家幹活,你可得讓著她點。你多幹些,別累著她。”
“娘,我可還是病人呢……”雪梅心裡微微有些吃味,噘起了小嘴。
刑氏呵呵一笑,從鍋裡揀起幾個剛剛蒸好的饅頭放到了筐子裡遞給雪梅,“去,拿去吃吧,給山娃子多夾點肉。”說完了這句話轉過頭繼續幹活。悄悄抬起頭,見到灶房裡的幾個人,都對雪梅露出同情的神色,微微勾了下嘴角又飛快的恢復正常。
敢罵我閨女?看我陰不死你。
雪梅出了灶房,嘴角也微微勾起。刑氏的小心思她又豈會看不出,剛剛不過是順勢的撒嬌了一把。
看到雪梅幾人出去,張平娘就低聲問起了米氏,“他米嬸,你婆婆是不是看走眼了?這芳蘭哪裡有半點一品誥命夫人的命格?”
米氏嗤的一笑,瞟了瞟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婆婆自從看相伊始。就從來沒有看走過眼……”
“那這芳蘭的命格不是你婆婆看的嗎?難道她有大氣運在後頭的?”張平娘皺起了眉頭。
“我婆婆幾時給她看過?即是從來沒看過,自然就是算不到我婆婆頭上。”米氏悠哉悠哉的說了這句話,便低頭繼續拆豬蹄。
“啊?”旁邊幾個幫忙的婦人還有刑氏段氏就傻了眼。
段氏不由得擠了過去,低聲道:“我大嫂逢人便說馬婆婆給芳蘭看過。說給她批得的一品誥命……”
米氏撇了撇嘴,“段三嫂,你見過哪個批命的將命批得這麼準?這批命可是講究天地陰陽,若是說得太清楚,早晚會天降神罰,我婆婆可從來不敢說得這麼準。”
幾個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都有了一絲明悟。
米氏哼了一聲,繼續低下頭幹活,心裡卻一個勁的腹誹。你們劉家大房一直拿我婆婆的名頭做伐。以往婆婆不願意多事就忍了。可是看昨天那架勢,劉家大房是連自己的親兄弟就往死裡陷害。自家可不想和他們搭上關係,趁早的撇清了關係,也省得被他們連累。
一想到婆婆昨天給芳蘭批的命,米氏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往雪梅消失的方向看去。
這劉家二房的氣運,都集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了,就連明珠的氣運也沒有她好。
難道,是雪梅奪了芳蘭的氣運?又或者她意外的有了什麼造化?米氏甩甩頭,停止了瞎想。婆婆有一句話說的好,苦盡即甘來。劉家二房多年受的苦,以後會慢慢嚐到甜頭。
……
芳蘭腳下踉蹌。哭哭啼啼的往家裡方向跑去。到了家門口,連喊了幾聲卻沒有喊出來人。後面又聽到了敬山和敬東的聲音,氣苦無比,跺了跺腳就又往村外跑。
也不知跑了多遠,喘著粗氣停在小樹林旁。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兩個兄弟沒有追來。失望的咬了咬嘴唇。
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會發瘋的。攫緊了拳頭,渾身戰慄的尖叫了起來。
“你們眼裡就只有雪梅,沒有我,沒有我……”
她記起推雪梅時每一個人的表情。有吃驚,有憤怒,有不解,還有嘲笑和嗤笑聲,這越發刺痛了她。
“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是雪梅她先罵我,她先罵我的……她說我腦子有毛病……嗚嗚,我恨她,我恨她……”
她想起他款款笑意,和父親坐在一起時滿臉的儒雅。象玉樹臨風,又如一尊白玉石像那般光潔,笑容裡彷彿帶著光芒,強烈的吸引著身邊的人。
她使出全身力氣恨恨地踢了踢腳下的一塊土坷拉,看著它落入了遠方的草叢。緊接著怒氣突然消失,心中只剩下一陣淒涼。
“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臉了,以後這張笑臉只屬於雪梅,他只會為雪梅笑,為雪梅悲。他會為她描眉,會為她整衣,會為她貼花紅。而這一切,原本都該屬於我……屬於我……”
芳蘭捂著臉,無力的倒在草叢中,嗚嗚咽咽的痛哭起來。
“我永遠的失去你了……而你卻還不知道我已經喜歡上你……”
心底不知從哪裡湧起一股冰冷,漸漸的鋪滿全身,她只覺得寒冷極了。將頭從手裡抬起,眼中充滿著血樣的暴虐。
“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芳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