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恆微微欠身,笑道:“刑嬸,今日是我學友詩會,特意趕來的。怎麼刑嬸一家都在這裡?”
“我家在李家村買了幾畝地……”刑氏笑吟吟的和姜恆說著話,眼光多停留在他身上的青藍色直綴上,帶著一絲羨慕,帶著一絲嚮往。
隨即又回過頭,看了看依舊在田裡勞作的敬民,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這時,有人在馬車上高聲喚姜恆的名字。姜恆回過頭答了一聲,又轉首道:“刑嬸,劉姑娘,我這便走了。不知三叔身體怎麼樣?有一陣子沒見你們去抓藥了。”
刑嬸笑笑。不願對外人說自己家裡的事,便隨口說道:“多虧了姜公子和秦夫子,我家三弟這一段身體見好,上次抓的藥還沒有吃完。準備等吃完了再去抓。”
姜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往雪梅那裡瞄了一眼,只見她微垂雙睫不知在想些什麼。眸中的一團火熱黯然熄滅,黯然道:“刑嬸,等我詩會完畢後,我去看看三叔。”
說了這句話,馬車上的人又喚了一聲,姜恆只得作揖告別。
刑氏緊走幾步,將他送到了馬車旁。
姜恆正欲上馬車時,突地從後面又駛來一輛灰色頂蓬的雙駕馬車。車伕裹挾著一陣塵土停在了姜恆的馬車旁邊。
一雙纖纖素手,從裡面撩起車簾,勾著唇角訝然道:“姜公子?”
一張臉從車內探出,在陽光下笑著,一縷髮絲自頭頂垂下。在頰邊輕輕飄浮。微笑頷首,注目於姜恆,狀甚驚喜。
“這麼巧?”輕抬素手,掩唇而笑,眉眼彎彎,猶如兩彎月牙。
“映安大家(gu),小生這廂有禮。”姜恆半側過身子。目不邪視,神情肅然,未見半分輕挑。
“大家?”刑氏的眼微微一睞,隨即不屑的扯扯嘴角。
一聲輕嘆,自映安唇角逸出。唇角再度勾了起來,宜喜宜嗔。清喉嬌囀,“姜公子也是來參加李公子的詩文盛會?”
姜恆垂袖而立,目不斜視,“正是,映安大家是來助興的?”
映安眼語笑靨。雙目烏珠顧盼,更襯得面若桃花,輕聲道:“姜公子……”還未來得及說下一句,便驀地被人打斷。
“這都幾時了,你還不上馬車?”葉飛鴻自馬車中探出頭,看也不看映安,只對著姜恆說話。
“奴家見過葉公子!”映安對他不敢像對姜恆般託大,立刻掀起車簾,站在馬車上款款一福,輕腰欲折,不堪盈盈一握,風流旖旎。
葉飛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向著刑氏微微欠身,而後放下車簾又藏身馬車內。良久,方懶洋洋的道:“日已正午,再不去就晚了……你要我等到幾時?”
映安臉色瞬間變得通紅,她在這洛陽城穩坐行首之名,乃是閣院中的翹楚。哪裡受過這樣的冷落,咬了咬嘴唇,秋水隱含水波,面露哀慼之色。
“這……映安大家,小生這便告辭了。”姜恆躊躇了下,先向著映安施了一禮,而後又辭別刑氏,掀起車簾便鑽進了馬車中。
馬車內,葉飛鴻重重的哼了一聲。
駕車的車伕目光若有若無地在映安高聳的胸部掠過,隨即邪邪一笑,揚起車鞭捲起一地煙塵。
映安雙眉緊蹙,凝視著遠去的馬車,兩行清淚緩緩自腮邊滾落。
刑氏瞧了瞧映安,又瞧了瞧只遠去的馬車,自鼻中響起一聲嗤笑。轉過身,就往雪梅那邊而去。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快速的滑落了下來。映安捂著唇,無聲的哭泣。
“小姐?”一個婢女模樣的小丫頭從馬車內鑽了出來,怯怯的喚了一聲映安。
映安快速的轉頭,目中露出兇狠錚獰之神,撥下頭上的金釵,往婢女臉上扎去,一邊扎一邊低罵:“你個沒規矩的,小姐我在外面被人羞侮,你躲在馬車裡不出來?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狼心狗肺的,回家定叫媽媽把你賣到娼窯中去,讓你接客接到死!”
“小姐饒命!”馬車上的婢女不敢躲,只是低低的哭喊。
紮了一會,映安氣喘吁吁的停下手,撫住了胸口,臉色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瞪了婢女一眼,罵道:“還跪在這裡做甚?不扶著小姐我進馬車?看看你臉上,也不知在哪裡碰到了,怎麼青一塊紫一塊?”
婢女渾身哆嗦著站起身子,伸出手扶著映安的手臂,恭恭敬敬的掀起了車簾。
“你一會就躲在馬車裡不要出去,免得讓人看到了你這臉傷痕,丟了小姐我的人……”映安語聲清冷的說道。
婢女打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