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覆上她的眼,氣息吹在耳畔,“新語,有人說我重諾。大概是我輕易不對人說好,答應了某人某事,就定會做到。其實……重諾未必沒有缺點……”
“缺點?”她勾起唇角。
“缺點是諾言一旦許下,即便這件事被認為有錯,也會承諾下去。”無論她從何處來,他都不在乎。
眼珠在他掌下轉動,心知他感覺得到,呼吸仍是滯了片刻。
這男人很含蓄,拐彎抹角想表明什麼?她是否應該讓邦寧將他趕出去?
她愛美麗事物,對不美的東西向來拋得快,這是喜好習慣,與地點無關。初見他時,並不覺得印象多深,腦中只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地,他在眼前晃動的次數越來越多,可還是不覺得他有多美。他來救鮑泉的那晚,清輝月下,終於讓她覺得他有那麼點像一幅畫的感覺……有點像峭崖奇松,器宇淡清卻極穩。
是個耐看型的男人呢,第一眼不覺得,第二眼不覺得,第三眼第四眼甚至更多,才會嚐到那麼一點點清穩的味兒。
她不否認那清穩味兒勾得她有些心癢心跳。
那晚他輕易便應允她十件事,害她腦中一堆的刁難理由無處施展,一時沒趣,悻悻然放過鮑泉。一個月來,她沒什麼事讓他做,他卻天天在眼皮下晃,晃得她……唉、唉,其實她不討厭他,可若是將他拉入自己的未來……拉入自己的未來呀……
他說,過盡千帆,決不後悔。
他說,諾言一旦許下,即便這件事被認為有錯,也會承諾下去……
拉高被子蓋住下巴,她翻身背對他,幽濃扇睫輕輕眨了眨,語調平靜:“季布,你說要為我找畫未來的紙筆?”
“嗯。”
“好。”重新閉眼,她感到自己的聲音帶著笑意,“拿來吧。”
室內靜下,耳邊落下輕輕一吻,如羽拂雲,輕淺而溫柔。她嘆氣,不再折磨自己早就糊成一團的腦袋,放鬆睡去。
彈熄最後一點燭火,他的身影靜靜佇在床畔,一直,徹夜。
關於開煙火樓的決定,百里新語的理念是:飽暖思淫慾,飢寒起盜心。
正所謂“中軍花柳場,前隊翠紅鄉”。飽暖之上的人一定是有錢人,有錢人就一定思淫慾。所以,為了生存,為了用最快的手段賺到大把錢財,開妓館是百里新語的第一選擇。
世事難料。
因為她的審美觀,看不爽那些滿肚肥腸飽思淫慾的醜惡嘴臉,所以……所以……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