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師父到崖底來,說是崖底已不安全,不能久住,讓犬子將我夫妻二人送至此來。所以,現如今除從崖底帶回些糧食是現成的外,鍋碗瓢盆都得臨時打置。”
匡扶正見地面上尚有些泥捏的碗具,才明白何以蕭龍手上會有泥土。
蕭谷生道:“爹,師父說王爺要在這住些日子,我去為王爺準備房間!”
蕭龍道:“去吧!挑個寬敞向陽,定要讓王爺住的舒服。”
匡扶正見蕭龍與他素未謀面,卻這般熱情對待自己,心中十分感激。
蕭龍搬來一塊木樁,放在地上,用袖子擦拭一下,對匡扶正道:“王爺請坐!陋室之中無桌椅,唯有以木樁代之!”自己卻挑了處乾燥之地,坐了下去。
匡扶正這一路來卻也累了,便有些當仁不讓的坐在木樁上,問道:“你既有這麼殷厚的家業,又怎會蝸居在貞愛崖底呢?”
蕭龍原本不想舊事重提,但匡扶正既已問起,也只好又敘述了一遍。
匡扶正就此在蕭龍家中住了下來,一來躲避齊賢追殺,二來也能體會民間疾苦。
冷歌率著先鋒營三千軍士,護著公主與春紹國使臣離了卞都,月餘之後便已到了春紹國中。
公主遠嫁他國,是西卞國的大事,自己肩負著兩國未來的重擔。他對於齊賢要安排先鋒營最有戰鬥力的軍士護衛,一點也不奇怪。但臨走之時,齊賢卻吩咐前往春紹國的途中,一切舉動都得聽從公主的命令。他身為先鋒營將軍,帶兵打戰已有些年頭,對自己的能力尚有幾分自信。他完全可以護送公主平安到達黎城,不需要公主做什麼指揮。只是他一向認為,既已入了行伍,就當聽從命令,丞相有令,他又怎敢不服?
好在一路上匡馥並未插手行軍之士,連劉從義也會在護親大軍駐紮之時,到冷歌所在帳中套近乎。冷歌心中甚是歡愉,兩國既已修好,戰事便會減少,百姓也不用過離苦的日子。只是這幾月來,齊賢讓自己籌集糧草,招募軍士,不知又在打哪國的主意。想到這,他又慶幸得了這般一個好差事,終於能輕閒一陣。
“將軍!”旁邊的一個士兵打斷了冷歌的思緒。冷歌對那人微微一笑道:“有什麼事麼?”
那士兵道:“天色已晚,哨兵查明前方已無村鎮。將軍你看…是否要就地紮營?”
冷歌問道:“此地適合紮營麼?”
士兵道:“此地甚為開闊平倘,又有一條河流經過,最適紮營。況且,哨兵已查明前方盡是丘陵,取水也有不便。”
冷歌道:“那便就此安營紮寨,明日再往東行。令人速速紮下營帳,生火造飯!”
士兵聞言大喜,忙傳令去了。
是夜。和親隊伍的營地。
夏日的夜晚分外的熱鬧,蛙鳴蟲吟不絕於耳。但日行夜宿計程車兵們卻無心欣賞這天簌之音,早早地便入了夢鄉。只有守衛的哨兵無奈地坐在帳篷外,邊喝著酒邊小聲談論著。
匡馥伸了個懶腰,走出帳篷。
不知為什麼,自從大典之後,她便覺得自己有些異常。她白天不知道晚上做了什麼,晚上不知道白天做了什麼。彷彿只要睡一覺,便能讓她從一個人變到另個人。而且她不記得前一天發生的事,甚至生日之前也有事情被她慢慢忘。她有時候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為什麼要再那裡。她有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誰又是自己,彷彿另外一個人佔據了她的身體,她卻不知道身體裡的那個人做了什麼。
倘若她沒有一刻是清醒的,也並沒什麼痛苦可言。偏偏卻在夜深人靜之時,她會莫名的醒來,重新做回自己,但依然不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好在她清醒的時間實在短,在半夜醒來半個時辰之後,她又會恢復成那個彷彿佔去的軀體。
她精通醫道,卻看不出自己患的是什麼病,也就無法醫治。好在在她清醒的時候,綠萼會給她講述一天來所發生的事。綠萼是她住進皇宮之後,匡無畏派來服侍她的丫環。她雖是公主,但在住進皇宮之前,起居都是自己打理。所以並沒將綠萼當做下人,又加上二人名字十分般配(匡馥又名匡紅蕖),她便把她當作無話不說的好姐妹。每天夜半時,綠萼都會醒來,向匡馥將述一天經歷,也陪她一起打發半個時辰的可怕時光。匡馥卻覺得十分對不住她,讓她半夜不得安心休息。
今夜醒來卻發現綠萼並不在帳內。她不想擾了綠萼的清夢,也想一個出去走走,便走出帳來。
夏末的夜晚,雖身處荒郊野外,卻不覺得寂寞。有唧唧蟲吟、滿天繁星做伴,匡馥的心情好得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