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客來道:“馬就算了,牲畜無辜。你將它們帶回山下,順便告訴老爺,就說我和夏公子沿路踏青,要遲一會兒才能到。”
彪形大漢答應一聲,縱身上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匹馬,解下纏在腰間的一條軟鞭。鞭梢捲了幾卷“劈啪”聲中,馬蹄振奮,呼嘯著揚塵而去。
夏紅葉看著塵土漸漸散開,忽自言自語道:“可惜,實在可惜。”
吳客來道:“這馬車既然接待不了客人,留下來又有什麼用,何來可惜之說?”
夏紅葉道:“我說的是他,如此身手,怎能僅僅當區區一趕車的車伕。”吳客來哈哈笑道:“這樣的車伕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只有這樣的車伕才配拉公子這樣的客人。”夏紅葉道:“哦,我是什麼樣的客人?”
吳客來道:“貴客,請都請不來的貴客。”
夏紅葉嘴角彷彿動了動,彷彿也在笑,只不過笑得有些僵硬,他笑道:“請不來的人最好不要去請,因為不好請的人,要送走也一樣不容易。”
第十七節 一刀兩命2
正文:
他沒有說錯,林從容當然不是真的想請他,無論誰發現自己家門口有個人提著把刀成天四處晃悠,誰心裡都沒法塌實。
但家門口和家裡畢竟是兩個地方,別人僅僅只在你家門口晃盪,又沒真的衝進來,你也拿這人沒辦法。
林從容的本意是好吃好喝招待他一頓,然後放血送他一筆路費,叫他趕緊走人。可從昨天的情況來看,要送走他只怕沒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拉車的四匹健馬已被牽入迎賓處後面的馬圈中,林從容正坐在賓館裡一口一口慢慢嚥著苦茶。
苦茶的茶葉並非名品,隨便一家茶葉鋪裡就能買得到,他只有在心情最不好的時候才會喝這種茶。喝這種茶你必須要知道忍,只有忍住入口時的苦澀,才能體味到接下來的芬芳。
只有極少數人能瞭解忍耐的意義,忍耐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那是一段很長而且痛苦的經歷。林從容只恨自己瞭解得太遲,因為當他了解之後,很多事已無法挽回。
彪形大漢從外面走進來,垂頭站在一旁。
林從容看了看他,問道:“他們來了?”彪形大漢道:“是,他們來了,現在人已在外面。”林從容點點頭,放下茶碗走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明媚照人,夏紅葉的臉在陽光下,卻彷彿是用冰塊雕成的。
他的眼睛也一樣冰冷如刀鋒,林從容從這雙冷酷的眼睛裡明白了一件事,此時此刻講廢話已是多餘。他開門見山地道:“公子此來可是為了十五年前的舊事?”
夏紅葉淡淡道:“不錯,我正為了當年的事而來。”
林從容道:“既然如此,請隨我來,我們到山上慢慢說。”
夏紅葉道:“不必上山,這裡就很好。”這裡的確很好,林從容站的位置正適合拔刀,他的左手已握緊了刀鞘。
林從容略微笑了笑,道:“十五年前的事同公子你有什麼關係?”
夏紅葉道:“你想知道?”林從容道:“你若不願告訴我,可以不說。”夏紅葉冷冷道:“我來找你只為了要算清一筆當年的舊帳。”
林從容道:“林某做生意一向講究公道,我要是欠了你的帳,就一定會還你。”
夏紅葉道:“怎麼還?”
林從容沉聲道:“欠錢還錢,欠血還血,欠命還命。”
夏紅葉道:“很好。”林從容又道:“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我到底欠了你什麼帳?”夏紅葉道:“你並不欠我的,你欠的人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幾乎快死光了。”
林從容道:“那麼說,你是在替別人要帳?”
夏紅葉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欠他們的。”
林從容嘆息一聲,道:“幾乎快死光,意思就是還沒有死光,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夏紅葉冷笑道:“死光了難道不好,債主死了,欠的債豈不是不用去還。”
“非也,非也。”林從容搖搖頭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為了還債,欠了債卻還不了,豈非一大恨事。”
夏紅葉眼皮子在跳動,林從容的話就像一把刀,一下子就捅在了他的心砍上,他活著難道不是為了還債?要是還不了這筆債,他註定要抱憾一輩子。
林從容看著他,緩緩道:“林某是個爽快的人,要是欠他們錢,我這份家業隨你擺佈;若是欠他們命,你只管來拿,我就站在這裡。”
夏紅葉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