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我今日是你們請的客,就大膽僭了。陪我的次坐是娟姐,三坐的是 姐,主坐就是關關、窈窈姐。這是序齒,最公道的。”他四個都無的說,就依次坐下了。關關說:“我來回上菜。”窈窈說:“我來把盞。”大家坐著說了一會,飲了一會。 姐想醉嫣娘,叫他好說實話,就使個眼色給窈窈。窈窈說:“我小些,我要敬一杯!”拿了一個瑪瑙六方杯子,滿斟了一杯,送到嫣娘面前。嫣娘說:“多謝!這是必領的。”就三口兩口吃完了,說:“小弟不敢有慢尊命,飲畢了。”關關說:“再小些就是我了,我也奉敬一杯,不知尊意如何?”嫣娘笑著說:“願領,願領。”關關就拿了一個翡翠圓杯,滿斟了送上去,嫣娘也三口兩口吃完了,說:“覆命,吃完了。”娟姐、 姐也想敬他,又怕太吃醉了。 姐說:“我是五歲來你家的,”又指著娟姐說:“她是六歲來的。”又指著關關、窈窈說:“他兩個也是五、六歲上來的,來到都跟你在一塊。我們今日飲酒,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都說說。就先從相公說起。”嫣娘總不出聲,姐們總是要他說。不知說了未說?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 戲墨 誤宴
話說嫣娘只是不說,窈窈就想個法兒哄他,向嫣娘說:“前日你睡著了,好說夢話,我都聽著了,什麼這一個那一個的?”嫣娘只當是真的,就站起來說:“你還說他怎麼,真叫人到如今放不下!”娟姐說:“這我們不知道。你何不說出來,我們大家替你想想,還是怎麼好!”嫣娘想了一想,又笑了一笑,說:“我向你們說罷!”
正在要說,一個丫頭進來說:“奶奶來了!”嫣娘連忙出來接著。鄭氏進來,說:“嫣娘,你天天可有念念書?”嫣娘聽了,不敢說沒有,只是笑。 姐代答說:“白日相公一天總寫一千字,燈下書也念四五本。”關關說:“俺四個都是陪著相公天天三更才睡。”鄭氏說:“像這樣才好。你父說不久要叫你去過府考,明日先去府裡候著。”又向娟姐說:“你大些,好好把相公的衣服被褥收拾收拾,明日好去。”又向 姐、關關、窈窈說:“你們也幫著。”此四個一齊答應著:“是!”鄭氏說:“我去了,你們收拾罷!”
嫣娘又送到院裡才回來。嫣娘說:“你們怎麼不替我快快收拾,還站著?”娟姐說:“方才你的話還未說完。”嫣娘說:“這時候我也顧不得說了,等考完了來家再說罷!”又叫娟、二人去收拾行李,又叫關關拿書本,又叫窈窈忙著去拿書的拿書,磨墨的磨墨。關關把古文四書五經、時文律賦律詩搬了一堆,堆在嫣娘面前。嫣娘看了一看,也未開啟,笑了一笑說:“這從那裡唸的起?不念罷!”窈窈又把墨也磨了一硯池,嫣娘走去,看著他磨墨。窈窈只顧磨,未見嫣娘走來。嫣娘就伸手把墨抹了一指頭,抹了窈窈一臉。窈窈把墨放下,叫著說:“你這個相公,罷了!罷了!我替你磨墨,你不酬我的勞,還抹我一臉墨!”嫣娘笑的氣喘不過來,說:“你這個人不識好,你們天天擦些什麼石灰,抹的像死人一樣。我替你想個新鮮的妝扮,還不好看些嗎?”窈窈瞅著嫣娘,說:“好看!好看!多謝!多謝!”嫣娘說:“把硯瓦也收起來罷!”窈窈說:“不是要寫字嗎?”嫣娘說:“離考的日子還早,忙些什麼?”窈窈說:“這不瞎忙了半天嗎?”說著就將墨放下不磨了。嫣娘又叫關關:“把書也收起來罷!”關關說:“不念了嗎?”嫣娘說:“唸完了。”關關說:“你連他的面也不曾見,就說唸完了,我看你明日進場,將什麼字寫在卷子上?”嫣娘聽著他說,看看指頭上的墨還未抹完,就趁關關不防,又抹了他一臉,說:“我且把你這頭一篇批點批點。”關關又是氣,又是笑,說:“明日你進場做不上來,學院打你一百戒尺,也罷了!”正在鬧著,娟、兩個從裡間屋出來,看著一個一個的滿臉黑墨,笑的彎了腰,說:“今日唱《李逵打店》,怎麼又有兩個李逵?”他兩個正在笑,嫣娘又偷偷的去把墨抹了兩手,走到娟姐背後向臉上一抹,笑著說:“也叫你唱個胡敬德!”娟姐才要回頭, 姐站在娟姐跟前,看著大笑,不妨娟姐向旁一轉,一下歪在 姐身上,都倒在地上。嫣娘笑著說:“好!好!我也替你畫畫眉。”說著把 姐眼上著手指頭畫了兩個圈,說:“這是個奇妝。人家的眉毛是長的,你這是圓的。”他兩個起來就要膈肢他,嫣娘一溜煙跑了。
他四個叫了丫頭們端了水來,洗了臉。洗完了,你給我看,我給你看,看墨可有了。關關說:“我們真是糊塗,何不把大鏡子拿出來,大家照照就是了!”正要去拿鏡子,嫣娘走進來,站在當中,作了一個揖,說:“有罪!有罪!唐突西子,該領巴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