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態從容,一臉故地重遊的遐思狀。少年們抬她換手數次,擔架懸移於危崖之上,她竟毫無懼態。一婦一嬰狀況怪異,小雪愈覺不對勁,問道:“燕師姐在何處?”
應賢錫道:“凌波召集神農弟子商議派務,連日在長春麓澄秀亭設座,那兒或可找到燕盈姝。我帶小雪師姐前往,這些朋友同去麼?”留意門口站滿外客,穿著鄉村粗衣,一張張面孔呆憨。
小雪道:“他們是三村子弟,特來拜師修道的。”峨嵋弟子似信非信,好象覺得此舉全沒來由。眾少年心裡不是滋味,尋思峨嵋弟子都打鋪蓋卷散夥了,咱們卻趕來湊數,豈不是自找倒黴的傻瓜蛋?小雪彎腰手摸擔架,叫巧兒幫著抬,囑託道:“有勞送他們去自然宮拜師。若問起,就說我是接引人。澄秀亭離此不遠,燕師姐我自去找她。”小雪對“新師尊”心存嗔怨,先前想引村童給他添煩,怎料上山來滿目荒疏,她的心涼了半截,只願眼前一切從未看見過。巧兒也只叫:“快走快走,離他遠些眼裡乾淨,真後悔回家這一趟。”抬起琰瑤環,和小雪出門奔長春麓去了。
應賢錫瞅了瞅眾少年,懶得通名道姓,拱手說聲:“請。”出門又將面對群獸,少年們沒那個膽量,留在屋中只說等仙師傳喚。趙三娃學仙意志堅定,率四名死黨緊隨應賢錫,硬頭皮穿過試煉場,直走到連線璇璣峰的石壟前。抬頭一看,高空在腳底,石壟入雲,求仙者當場唬暈三個,打死不願往前。單剩諢名“兔兒呆”的蠢小子陪著趙三娃,兩人各仗痴勇,一起走上石壟,抖抖縮縮的朝前挪。好半天蹭過接引橋,腳踏寬廣地界,胸中才覺舒暢。舉目見殿宇雄偉,金碧輝煌,奇花異草成片,尤其橋邊幾叢竹子綠的可愛。
趙三娃暗忖“這才象神仙住的地方嘛!想來學真法都要受些磨難,好似唐三藏取經,吃了多少苦才見到如來佛。馬上我也要拜見師尊,他老人家是何形象?嘿嘿,一定比如來佛威嚴百倍!”
走到自然宮門口,兩邊玉階站列八名衛士,衣甲鮮明氣宇軒昂,掌中握持金錘銀槍,趙三娃不敢仰視。應賢錫略作介紹:“他們是虎賁螭衛,馭獸門訓練的精銳。”登上玉階,站住回身道:“兩位稍候,容我通稟。”進去一會兒,回來了,身旁多了位穿紅裙的少女。
兩名少年登時傻眼,但見那少女姿容嫵媚,身材婀娜,紅裙子薄如蟬翼,繡花肚兜貼腰半掩,露出一抹雪白柔嫩的蘇匈。鄉下人何曾領略過此等風情,連遲鈍的兔兒呆都動了心,憨笑道:“嘿,嘿嘿,妹妹,你穿這麼少,不冷哦?”
少女笑道:“誰是你妹妹,沒來由套近乎,不老實。”俏臉一板,道:“我叫紅袖,師尊的屋裡人。你們想拜師就對我恭敬些,少打壞主意。”轉身步入殿內,回首微笑道:“兩位小哥,快跟我來呀。”兩少年骨頭都酥了,迷迷瞪瞪跟著走。趙三娃悄聲問:“應師兄,什麼叫做‘屋裡人’?”應賢錫道:“就是貼身丫鬟,服侍師尊飲食睡覺,料理各種私務。”趙三娃心頭髮癢,咬著手指嘀咕:“貼身,還睡覺……讓這麼漂亮的妹子服侍,簡直是享天福啊!”
幾人前引後隨,少頃行至正殿中央。只見廳堂明淨,地板鋥亮,盤龍寶座居中擺設,由整塊翡翠雕成,精美剔透流光溢彩。紅袖道:“你們在此候著,我去請師尊。”轉過一道水晶屏風,隱入殿後金門。趙三娃滿懷虔敬,垂手低眉的靜靜站立。過了片刻,金門內腳步微響,驀地傳來一聲長吟:“唉,我說,人生在世哪——!”
隨即“啪啪”竹板敲擊,那人慨然高唱:“
人生在世命由著天,
莫把那神明當作虛言。
燒香拜佛用不著,
也不用名山求道拜神仙,
在家中,一雙活菩薩未動換。
在家中,孝敬你的父和母,
父母安樂是最大的福,
勝過富貴榮華萬萬年,
富貴榮華萬萬年……”
唱詞有板有眼,一句一頓傳入耳內,趙三娃和兔兒呆伸長脖頸,一前一後,不由自主的隨節拍扭擺。驚愕之餘循聲望去,屏風後麵人影晃動,搖搖蕩蕩的走出個少年兒郎,長相文弱,裝束怪誕,穿一件五顏六色縫補丁的花布裙,插幾根橫斜支稜掉黃漆的破荊釵,唇抹胭脂臉搽香粉,手打三塊竹板,面朝趙兔二人,嚴肅認真的唱道:“——
父母的恩情有多重?
父母恩情重似海山。
若把老爹的恩情比東海,
為孃的就如東海連泰山,
為什麼孃的恩情比爹多,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