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是個蒙人。聽說當年也想娶油油,但家裡的羊沒有羊角角家的多,油油的父親不同意。他倆早認識,只是沒說過話。今天油油仔細看看王胖胖,雄壯得很,相比之下羊角角矮了一截,真不是男人。心裡有點動,便說:“當年你家羊少,今天你羊多了?”王胖胖一聽,氣上來,罵道:“操他祖宗,現在都歸公了,早知這樣,你那老不死的爹害我娶不上你。”油油說:“害了你?你能怎樣?”王胖胖一把將油油推倒,說:“老子要怎樣,就怎樣。”油油再怎麼喊,罵,咬,也已沒用了。王胖胖把事做完了,儼然一個英雄,站起來說:“爺怎樣?不比羊角角強?”油油張口亂罵,王胖胖不理。這時,王胖胖看著羊跑了,就要追羊去,油油一把拉住,說:“槍崩貨,你白吃就走?”王胖胖說:“你看爺身上哪有值錢的,儘管拿。”油油翻了他身上的破衣服口袋,沒翻出一分錢,氣得把他的破上衣留下,說:“你滾吧,半夜小心鬼吃了你。”王胖胖說:“想了,就來這裡放羊。”王胖胖打著口哨走了。回了家,家裡老婆孩子一群,他便把這事給忘了。
幾個月後,油油懷孕了。羊角角奇怪自己病著,那事已很久沒做,但也不敢吭聲。十月懷胎,油油生下個女兒。村裡人都說羊角角有福,五兒一女。但女兒長至三歲,村裡人開始議論了,這女娃長得可不像羊角角,漂亮得像狐狸精,一定是野種。轉眼,長至七歲,有人議論說長得像鄰村的王胖胖。油油不管別人說啥,不吭聲,只是對這女娃百般疼愛,取了個名叫甜甜。
甜甜長到十八歲,花似的可人。本村、鄰村媒人不斷。甜甜愛笑,一笑兩酒窩,只是沒讀書。聽說讀到二年級,被男生追回家,油油怕出事,寶貝似的養在家裡。反正德溝離上學的鎮有六里路,大部分的孩子都不讀書,倒是早早學會割草、放羊、養豬、養雞等。甜甜會寫自己的名字,油油便知足了,覺得比她五個哥哥強。那幾個哥哥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村裡有個男孩叫蟲蟲,聽說在黑夜裡生的,生下來屁股上有一條蟲子,所以叫蟲蟲。是當地的迷信,意思是以毒攻毒。蟲蟲和甜甜同歲,常一起出去打草,日久生情。油油看在眼裡,覺得甜甜應該嫁一個城裡人。那年知識青年下鄉在德溝的很多,有許多追甜甜的。然而,羊角角認為女兒不應嫁城裡人 ,說城裡人滑頭,還是嫁本地人好。為這事兩人吵了不少,而王胖胖心裡知道這女兒是他的,但不能認,跑來幾次,說是串門。每次坐下來抽幾袋煙便走了。私下和油油說,甜甜看上誰,不要阻攔。油油說:“羊角角的女兒,關你屁事!”王胖胖便再不敢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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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生死謎(2)
村裡有幾個男知青,編了許多歌給甜甜,傳開的有:“東頭點燈西頭明,人堆裡看上你一個人;羊兒愛吃綠青草,村裡姑娘數你好。”每當打草、勞動時,便有人喊幾嗓子。甜甜常常被喊得臉紅,同伴們便鬨笑。那時鎮裡每週晚上放電影,最好看的是《英雄兒女》,不好看的是《紅旗渠》。不管好看不好看,青年人都去看。女知青愛打扮,塗了粉,穿乾淨衣服。甜甜的臉不用塗粉,天生的白,也穿乾淨衣服,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走上六里地去看電影。那時放電影技術差,放映機常常壞,每次等上幾個小時機器才能修好,待電影放完了,一群青年人說說笑笑回來。即使是冬天,凍得手腳生瘡也不誤。這是他們最大的精神享受。
出事時是在冬天。那天天很冷,回來看電影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甜甜,然而甜甜失蹤了。第二天,甜甜一家人挨家挨戶問,都說沒見到。第三天,隊長帶了村裡的壯漢子到鄰村尋找,都說不知道。第四天,公社大隊的幹部也來幫忙,後來不知誰的主意,說用鏡子照照井口,看是不是死在井裡了。一群人圍了井口,用鏡子一照,大喊一聲。原來,井裡確有一女人反射到鏡子裡,頭特別大,頭縫特別寬,如同白布帶。膽大的漢子們開始打撈,打撈上的屍體果然是甜甜。由於泡了幾天,整個身體都泡得肥胖,白得可怕。屍體放在井邊,家人用被子蓋上。油油、羊角角哭成啥樣,別人不知道。村裡傳開的是縣公安局來人破案,挨個問:誰將甜甜推進井裡的?說這案不好破。
甜甜的屍體最後放在一個破牆邊上,沒有人敢為她洗身更衣,都害怕。只是村裡有個老光棍,四十多歲,說是“四類分子”,平日撿大糞,村裡不好乾的事都要他做。每到運動來時還要批鬥他,他已習慣了,覺得自己是新社會的敵人,努力脫胎換骨,只是四十多歲了還沒見過女人身。聽說沒人給甜甜洗身,便主動要求幫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