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也期盼著見到程筠,可從來也沒有像今日這麼緊張和激動。她知道那是因為從前他不是她的全部,他是錦上花,但如今他是她的雪中炭,本來她也不再期望與他再有牽扯,可如今她全部的熱情和嚮往都寄託在他身上,他便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她到了門前,門前有著裝體面的家丁在躬身相請。程家有體面的下人她都見過,但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人,在她嫁入崔家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他身邊的人都已經換了麼?
她攥緊了那塊玉珮,一勾頭,進了屋裡。
窗戶關了,光線十分昏暗,無端地使簾櫳下盤腿而坐的那個人看起來也透著一股哀愁憂鬱的氣息。
“筠哥哥……”話才出口,她渾身已顫抖起來。
她已經有多久沒曾這麼喚過這個名字?她記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從小到大沒有超過十天不見他,她也說不上來對他究竟有多麼喜歡,究竟有沒有愛到崔嘉愛她的那樣的地步,她只知道,她只要看到他便覺天地安然,歲月靜好。
楊峻在簾櫳下抬起頭來,向她伸出手,溫柔的聲音像一陣春風傳過來:“過來。”
她淚眼婆娑裡看到這個人,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楊峻遞給她一塊帕子:“把眼淚擦擦。”
她聽話地把眼淚擦了,然後深吸氣,抬了頭。
目光觸到他臉的這一剎那,她驀地就頓住了!
“怎麼?”楊峻挑眉。
“你不是他?!”
她愣在那裡,迅速站起來。面前的人也算風華絕代,並不輸程筠,甚至他的眉眼鼻唇程筠相比還更顯幾分俊挺,可他眼神裡的滄桑與肆意是溫文的程筠所不具有的,他也的的確確不是程筠!
“你是誰?”她站起來,盤旋在腦海裡與胸懷裡的綺念瞬間退散,“你怎麼會有小侯爺的玉珮?!”
“自然是他送給我的。”
楊峻安然地答,然後又從桌子底下拿出個裝滿了扇面與字畫等等的盤子,“我不光擁有小侯爺的玉珮,而且還有他親手寫就的墨寶,甚至是一些隨身之物。你手裡這樣的玉珮,我能拿出兩三個來。你該知道,我們的小侯爺從來不吝嗇。”
馮清秋望著他,無言以對。
她當然知道程筠不是個小氣人,程家除卻豐厚的家產,光是每年來自宮中的賞賜都堆積成山,他的確不是把這些身外之物過於看重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堅定的相信那玉珮就是他傳過來的,否則的話,會有什麼人想要接近她呢?
她迅速冷靜下來,走上前去,一面望著他,一面從籃子裡取出那些字畫開啟。
——是他的親筆!她不會看錯。落款是他的名字,有他的私章,偶爾也還有他作為落款的竹葉印跡。
程筠不可能無故遺失這麼多東西,而且玉珮這種東西還應是他隨身之物,這麼說來,這人莫非是程筠的朋友?
她想了下,望著他:“你到底是誰?”
——————(未完待續。)
365 循循善誘
楊峻揚唇:“我姓雲。”
馮清秋皺眉,她印象中沒聽程筠提到過這個人。但這不重要了,來的人並不是程筠,這個真相已經又令她頃刻枯萎。她懷著滿腔的喜悅來見他,但結果不是他,堵在心裡的喜悅化成沮喪,壓得她比來之前更加難受。
她懨懨地跌坐下來,並不急著離開。
離開也是回到崔家,而那個家,真的有比這裡更令她感到舒坦麼?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約你到這裡來麼?”楊峻單手擱上茶案,“又或者,斥責我為什麼要騙你?”
她靜默片刻,搖搖頭。她感興趣的只有程筠,除此之外一概不想知道。他為什麼約她到這裡來,真有那麼重要麼?質問他為什麼騙她,他何曾騙她來著?他根本就沒說過他是程筠,是她自己先入為主地以為是他。
“其實你不必這樣。”
楊峻道:“對不住你的是崔嘉,是崔渙以及所有崔家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馮家大姑奶奶,你的身後有權勢傾天的閣老祖父,以及精明強幹的祖母,除了他們,你還有來自馮夫人孃家的勢力,你母親孃家的勢力,你不知道多麼衿貴,你不該拿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依舊沒說話。
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自己的優勢,她也曾經信心滿滿地相信自己能做個像馮夫人一樣能幹又受敬重的主母,可是在那樣破敗的崔家。就算她擁有再多的優勢,折騰起來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