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來的話。
天子出行,這事是不宜多說的。
“我說不是,你恐怕不會相信。”他給自己斟著茶,“但楊家有逾十年的時間未曾進京,這你總是能輕易打聽得到的。他們對外說是路途遙遠不便聯絡,但即便是再遙遠,總也沒有不把守寡的胞妹及外甥放在心上的道理。”
宋鳶有些茫然。
她對徐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卻也不少。成天在榮昌宮待著,來來去去的人嘴裡總會漏出幾句來。對於楊沛進京,徐瀅的震驚她是能看出來的。而且,如果不是真的有矛盾,楊沛又怎麼會在宋韜的洗三禮上只送禮而不進門呢?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狠下心來。你只有狠得下心,才能成為人上人。”
他拿了個小瓷瓶擺在桌上,“為了鞏固你與榮昌宮這份聯絡,你只能讓楊家計劃落空。如果楊家人回來了。徐瀅也就不會把你放心上了。她不把你放心上,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等於白費,你的庶母們會繼續壓制你。你的姐姐們會繼續瞧不起你,鳶兒,你必須學會心狠。”
宋鳶怔怔望著他。
他吐了口氣,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在她耳畔吐語:“聽話。把這瓶子拿上。明兒晚上的宴會,你把它灑到楊沛的酒裡。記著,你要想在家裡翻身,要想緊抓住你兄嫂,那麼楊家必敗。”
他的聲音微啞帶磁,像靡靡之音充斥著她的腦海。
下毒?
“不……”
“這是必須的。”
他將她摟緊,“我說過,你身後還有我。
“楊沛不是命官。充其量不過是天子門生,有皇帝在。介時席旁必然人多,他們查不到你頭上的。你忘了你母親當年小產的事了嗎?把楊沛殺了,你才叫做走出了翻身的第一步。相信我,你能幹掉楊家,同樣也能幹掉你的庶母和姐姐們。只有狠得下心,這天下才是你的。”
宋鳶腦子裡有些嗡嗡作響。
她緊閉了閉眼,說道:“你怎麼知道皇上明天也會來?”
他略頓,吐語道:“下晌我去順天府學外買墨,聽到宮裡出來的太監傳的。”
宮裡的太監會傳這些事嗎?
她不知道,他挨她這麼近,他的身上洋溢著迫人的男人的氣息,這使她有些暈暈的。
他並不像她所認識的那些瘦弱的文人士子,他的體態是修長的,迷人的。
他臂膀上的肌肉也是充滿力量的。
她總是無來由地相信,他一定是有能力陪伴她一生的。
她信他的話,從來也沒有錯過。
她定定望著這瓶子,收回五指將它攥緊起來。
他慢慢鬆開手,扶著她坐好,然後退回去坐著,啜了半口茶,忽而又揚唇望著她:“不是說先生交代了功課?給我瞧瞧。”
她回了神,將手畔兩本薄子遞給他。
簿子裡七零八落地寫著幾個不成調的句子。
他翻開看了看,又抬眼望著她笑了一笑,搖搖頭,提筆幫她寫起來。
他的字雋秀如松,飄逸如雲,清靈如他自己。
王府的晚宴雖然定在夜裡,但府裡下晌就開始張羅起來了。
因為皇帝也會來,所以除了宋澈會來陪客,此外也還邀請了徐鏞。徐鏞既來了,自然又不能不請上葉楓。
徐家這邊楊氏也替楊沛張羅起伴手禮來。
雖說王府裡什麼也不缺,但也總是要備上兩樣。何況還有個深諳風花雪月之道的皇帝也會在座,禮不在多,顯心意則靈。
“這兩塊田黃石可進貢給皇上。這尊青銅香爐卻可獻給王爺,就是差個相襯的盒子。是了,我讓人去紫伊那裡有沒有。”
楊氏前前後後地忙碌著,一面又喚來石青去袁家找袁紫伊。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成親,袁紫伊已經不上鋪子去了。而袁家生意如今則還是讓袁紫伊管著,直到將來她胞弟長大成人為止。當然袁紫伊為免到時說不清,只答應幫著看看帳,讓袁怙另請了個靠譜的大掌櫃,自己是不管銀錢流水的。
楊氏這裡忙碌著,楊沛卻心不在焉地吃茶。直到楊氏坐下來,他才說道:“昨兒來的那位沈姑娘,常過來串門麼?”
“沈姑娘是頭回來。”楊氏道,“她是冀北侯府程家的表姑娘,昨兒是陪穎姑娘來的。”說到程淑穎時她也忍不住望著他多看了兩眼。丫頭死命護著葉楓的時候可是真急了眼了,就是不知道他這當家長的什麼看法。
楊沛心思卻明顯沒在這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