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沉下臉:“這沒你的事!你回去,讓你媳婦留下!”
宋澈可不幹,他怎麼能讓徐瀅一個人面對這些不省油的燈?
徐瀅沒有說話。她相信端親王不會和稀泥。也不會做出袒護妾侍的事來。可畢竟這是萬氏先動手,雖說她犯的不過是個小錯,若不是有可有牽扯到太后。她壓根都不會驚動端親王,但她萬氏既有膽子算計她就得有承受後果的準備,她是不可能輕饒她的。
這裡正僵持著,一旁靜坐的寧夫人忽然站起來。走到端親王面前也跪下:“王爺信任妾身。允妾身與萬姐姐一道打點世子大婚瑣事,雖事先不知這窗花之事,到底也算失職,此事不光是萬姐姐有錯,妾身也有錯,妾身自請停發月例一年,以示警戒。”
端親王扭頭望著她。宋澈則扭頭望著徐瀅。
徐瀅見到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也是轉過了目光來,略頓之後唇角那笑意便就有些發寒。
她只當這王府裡萬氏是個不省油的。卻沒想到這寧氏才是個真有計較的。
她雖然不肯放過萬氏,但規矩擺在那裡。萬氏犯下這錯並沒有到要論去留的地步,她並沒有真傷到宋澈什麼,便是依挑撥之罪論處,也至多不過是就此交出中饋帶著她那班人遷居別院而已。
她只要影響不到榮昌宮,她才懶得理她是死是活。
可寧氏這麼樣一頂,事情卻不妙了。
她寧氏一個不相干的人都自請連罰一年月例,那萬氏不賞道一丈紅豈不是都對不起她?
徐瀅過門不過三天,太后皇帝還有宮裡那麼多人都在瞧著她怎麼當這個世子妃,宋澈和宋鴻宋沼都是端親王的骨血,真把萬氏就此往死裡逼,落個刻薄狹隘的名聲,對她來說可有半點好處?就算撇去這層不理,她為著個小妾去破壞跟端親王之間的良好關係值不值?
再還有如今宋鴻還沒成家,萬氏因這件事成了尼姑或是死了,宋鴻心裡會怎麼想?此事的由頭還是她和宋澈引起,宋鴻到時候心裡不把他們給恨死?就算她樂見萬氏赴死,宋鴻卻是端親王的親兒子,日後他們又要怎麼對付他?一樣弄死他?
這般種種都會成為日後宮裡不喜於她的潛在理由。
所以她才沒有一來就直接揭開萬氏的面目,而是步步為營成全端親王的體面。
端親王是個明白的長輩,她也用不著以撕破臉的方式去鬧。
寧氏這一跪,不是在罰她自己,一年的月例於她來說算什麼?就是三年不發也動不到她根本。她這是將刀柄朝她自己,刀刃卻是衝著她和萬氏同時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也衝溫婉的寧氏笑了笑,忽然就改變了主意。
“王爺,”她清了下嗓子看過去,“看來是我們小題大作了。我雖然很為我們世子委屈,但我們眼下正值喜期,並不宜生戾氣。萬夫人許是也有苦衷,如果王爺沒有意見,我看這次就適當罰一罰,大事化小算了。”
“這怎麼行?”宋澈拽著她袖子,滿口不答應。他可是奔著以絕後患的目的來的,眼下又說大事化小,合著他接連兩夜的“惡夢”是白做了?
“行的。”徐瀅輕輕拍了拍他手背。
端親王雖然沒有要萬夫人的命的意思,但是也皺起眉頭:“你何必委屈求全?此事有本王作主,王府內院還有許多空置的別院,若不成遷去田莊也成。你是世子妃,這規矩不能亂!”
雖說萬氏這麼些年也還算安份,他與她也不是沒有真感情。但她居心不良,不但拿宋澈的婚事作由頭,還意圖挑撥有太后為後臺的程淑穎與徐瀅的關係。這卻萬萬不能忍。太后原先就對他們選中徐瀅有成見,若是被萬氏挑撥成功,日後徐瀅豈不時常要穿小鞋?
往日她背地裡跟寧氏鬥心眼也倒算了,他反正誰也不幫,如今動到了王府宗婦頭上,他豈能算了?
在徐瀅開口的當口,地下的萬氏也是把一顆心提到了喉嚨口。
寧氏下跪請罰的時候她以為自已已經完了。卻沒想到徐瀅會出面求情!她滿腹希翼地望向徐瀅。
“王爺的心意兒媳領了。”徐瀅沉吟道,“只是兒媳剛過門便鬧出將庶出小叔子的生母擠出王府的話去,兒媳到時候在皇后太后面前也不好交代。我的意思是。讓萬氏交出帳本對牌,再每日裡去王妃靈前頌經超度滿一年便罷。”
端親王凝眉:“這樣就行?”
她點頭:“這樣就行。”
既然王府裡的側妃們前赴後繼地跟她鬥起了心眼兒,那就鬥吧,憑什麼讓她寧氏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