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一根根樹幹蜷縮為灰白的餘燼。
拉爾夫叫喊道:“再要柴火!大家全去找柴火!”
此刻生活變成了一場同火的競賽,孩子們四散奔進了稍在高處一點的森林。
要保持一面迎風飄揚的美好的火之大旗已成當務之急,沒一個人再顧得上別的。即使連最小的孩子們也拿來小片的木頭投進火堆,除非果子把他們吸引住。
空氣流動快得引起一股輕風,因此下風頭和上風頭有了明顯的界限。
一頭空氣涼嗖嗖的,但另一頭火堆中卻衝出灼人的熱浪,一瞬間連頭髮都能燙著。
孩子們感到了習習晚風吹拂在溼漉漉的臉上,停下享受這股清涼,於是便意識到自己已精疲力竭。
他們在亂石堆中的陰影裡撲倒。
火苗迅速減弱下去,隨後火堆漸漸坍下去了,內中不時地響起一種焦炭輕輕的爆裂聲,傾斜開來,隨風飄去。孩子們象狗似的喘著粗氣躺在地上。
拉爾夫把擱在前臂上的腦袋抬起來。
“沒用啊。”羅傑不住地朝灼熱的灰燼吐唾沫。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煙,只有火啊!”豬崽子已經安安穩穩地坐在兩塊岩石當中,海螺被放在膝蓋上。
“咱們沒生成火,”他說,“有什麼用!象這樣燒的火堆咱們又沒法維持,再怎麼試也不行!”
“胖子你太費心思啦,”傑克鄙視地說。“你只會乾坐。”
“咱們用過他的眼鏡,”西蒙邊說,黑汙汙的臉頰邊被他的前臂擦著。“他那樣也算幫了忙。”
“我拿著海螺,”豬崽子惱怒地說道。“你們讓我發言!”
“在山頂上時海螺不算數,”傑克說,“你還是閉嘴吧!”
“我把海螺拿在手裡。”
“放上青樹枝,”莫里斯說道。“那是生煙的最好法子。”
“我拿著海螺——”
傑克惡狠狠地轉臉說:“你住口!”
豬崽子蔫了。
拉爾夫把海螺從他那兒拿過來,環顧了一下週圍的孩子們。
“咱們得派專人看管火堆。要是哪一天有船經過那兒,”——他揮臂指向筆直的海岸線——要是咱們有個點燃的訊號,他們就會來帶咱們走。還有件事。咱們該再作些規定。海螺在哪兒吹響,就在那兒開會。山上這兒同下面那兒都一樣。”大夥兒都同意了。
豬崽子張嘴要說,瞥見傑克的眼神,又啞口無言了。
海螺被傑克伸手拿過去,他站起來,烏黑的手小心地捧著易碎的海螺。
“拉爾夫說的我同意。咱們必須有規定照著辦。咱們畢竟不是野蠻人。咱們是英國人,英國人幹哪樣都幹得最棒。所以咱們幹哪樣都得象個樣。”
他轉向拉爾夫。
“拉爾夫——合唱隊將被我——我的獵手們拆散開來,也就是說——分成小組,我們負責看管生火堆的事——”
慷慨大度的舉動引起了孩子們一陣喝彩聲,傑克因此咧嘴笑看著大家,隨後將海螺揮動以示安靜。
“我們現在就讓火把它燒完。反正晚上有誰會看到煙呢?而且,我們只要喜歡,隨時都可以再把它生起來。奧爾託斯——這星期你來管生火,下星期再增加到三個人——”
與會者莊重地一致同意。
“而且設個觀察哨很有必要。要是我們看到那兒有船,”——大夥兒順著傑克臂骨粗突的手臂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當青樹枝被我們放上去時煙就更濃了。”
大家聚精會神盯著深藍的海平線,似乎那兒隨時都可能出現一個小小的船影。
西下的夕陽一點點滑向海平線,就象一滴燃燒著的金子。
當陽光和溫度趨弱之際,他們意識到了傍晚姍姍來臨。
羅傑把海螺拿起來,神色沮喪地環顧著大夥兒。
“我一直盯著海看,連船的影子也沒有。咱們得救的希望是多麼渺茫。”一陣嘁嘁喳喳的咕噥之聲過後,然後又是一片靜寂。
拉爾夫取回了海螺。“我以前說過會有人來救咱們的。咱們只要耐心地等著就行了。”
豬崽子勇敢地、怒氣衝衝地將海螺拿過去。“那就是我說的!我說過開會呀,還有別的事呀,可隨後你們都要我住口——”他的嗓門大得變成了一種道德上的責問,變成了一種哀訴。
大夥兒騷動起來,開始轟他下去。“你們說要一個小火堆,但是卻弄了個象乾草堆那樣的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