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低氣壓裡,越是臨近渝州,他越是沉寂。
劉澈跟慕容天不知他為何這樣?既不好問,也不敢胡亂猜測?馬車裡凝滯的氣氛,使得他們倆不時的彼此對望一眼,沉默無語的靜靜的坐在那,心裡卻不停的在研究著宋青,到底什麼原因讓他變成如此?
馬車停在驛館門口,州官帶著部下還有渝州的富豪們前來迎接,宋青下意識的將身子一縮,靠在慕容天身後躲在他的身影裡,以袖半遮面,支吾兩句,匆忙的走進了驛館也不搭理任何人,直接進了房間,關上門藉口身體不舒服,隔著門婉拒參加他們為他設的歡迎宴。丟下州官跟富豪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位渝州出身的左將軍是什麼意思?慕容天跟劉澈也沒料到宋青會有如此失禮的舉動,收起心裡的驚詫,打著哈哈的幫他掩飾:“宋將軍身受重傷,加上路途勞累,還請各位多多見諒!”
沈安在人堆裡驚鴻一瞥,看著閃身進去的宋青倒也沒多想,注意力全在慕容天身上,看著丰神俊秀的他暗歎,要是當初他沒退婚多好,那霜兒也不至於有後來的事。唉,都是命,都是霜兒自己命薄,怨嘆之間毫無半點愧疚之心。
慕容天牽掛著後堂的宋青,對沈安的注意倒也沒在意,一群人來到正堂,豐盛的宴席早已擺好,大家舉起酒杯,推杯換盞,其樂融融。好容易等到宴席散了,跟劉澈加緊回來,走到宋青房間門口,只見宋青的房間燈火俱無,浸在一片黑暗裡,知道他的身體元氣大傷還沒徹底恢復過來,怕他真的有點什麼?趕緊去敲門詢問,半天屋裡傳來宋青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
“沒什麼大事,就是剛才有些暈眩。謝謝殿下跟慕容大哥關心,我已經睡下就不起來招呼你們兩位了。”
宋青在屋裡聽著他們走遠,心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捂著被子哭的稀里嘩啦,曾經以為過去的一切都走遠了,不會在跟他有什麼關係了。可是回到渝州,所有想忘記的痛苦記憶隨著往事都一一清晰呈現在眼前,無一遺漏,沈家的種種,陳家的種種,還有那晚的悽悽夜色,那晚的毛毛雨,那晚的寒水潭,那晚的……現在所有的感覺都回來了,那種窒息的可怕感覺清晰如故,讓他趴在那不覺抓緊被褥瑟瑟發抖。
眼淚混合著惶恐流了出來,下馬車的時候躲在慕容天身後,看見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沈安——也就是他的父親,那個一點都沒把他放在心上的父親,那個在關鍵時刻把他拋棄的父親,還是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還是那樣滋潤的過著,他心安理得的日子的模樣,心就更加的痛了,痛的連呼吸都是負擔。
慕容天放心不下宋青,再次來到宋青窗外,寂靜的夜色中,偶爾從他房裡傳出幾聲抽噎,細若遊絲的抽噎,無聲的軟綿的抽打在慕容天心裡,那份傷心那份孤獨無助深深的烙進他心裡,真想不顧一切推開他的房門,好好的安穩安慰他。自從那天在大牢看見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暗暗發誓,以後不會在介意別人的眼光,要把當他當自己的親弟弟來看待,可是如今這個親弟弟在一個人,獨自躲在房裡哭泣傷心,他卻幫不上半點忙,只能懊惱的在門口踱著步。
不知何時,抽泣聲漸止,站在院子裡,通宵達旦。
早上宋青推門出來,慕容天孤寂傲然的身影就映入眼簾,沙啞著喉嚨叫了聲:
“慕容大哥!”
慕容天回過身,見宋青眼皮為微腫,鼻尖發亮,心生憐惜也不問昨夜的事,臉上揚起一抹陽光般溫暖的笑:
“起來了,那咱們走吧,馬車已經等在驛館外面了。”
出了驛館宋青就跟昨天下馬車一樣低著頭,也不跟人打招呼,貓著腰迅速快捷地一下子鑽進馬車,放下簾子,送行的人打眼看看,倒也沒了昨天的詫異,慕容天哈哈一笑:
“多謝各位的盛情,他日再跟宋將軍一起回來好好酬謝各位,告辭了。”
一扭頭他也上了馬車,路上慕容天幾次欲張口詢問,可是放眼看去,劉澈也正在以好奇的眼光打量,又見宋青神色悽婉的如故,才忍住沒有張嘴。
凝滯的氣氛之中,大家回到京城,劉澈不顧慕容天企盼的眼神,說是臨行前皇上有交代,讓宋青回京之後暫時住在他的府裡,等他的左將軍府修葺好之後在搬家。慕容天掩飾不住的內心的失落,失望的看看宋青,希望他能說點什麼,誰知宋青一副無動於衷神遊天國的樣子,好像根本沒聽見他們倆在說什麼?只好垂頭喪氣的自己回府去了。
隔三差五過去,有時見著有時見不著,劉澈不相邀,自己也不好去的太勤,畢竟這裡不是邊關,他是將軍,他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