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酥油蚫螺是什麼做的,怎麼這般好吃?”
“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得人說,這是西域之物,到底打哪兒來的,也不曾聽說。”
對面妹妹的提問,孟媛搖了搖頭。璇真又拈了一隻蚫螺,邊吃邊想:雖說早就知道這是舶來品,只是實在沒有想到在這麼久以前,古人就能夠吃上它了。
過了沒多久,綺雲和玉仙也回來了。兩人是一前一後到的,四夫人綺雲才剛給王妃行禮,玉仙就一邊進禪堂,一邊笑嘻嘻的說:
“才剛到後頭轉了轉,見那兒的桃花開得好,特地折了幾枝,讓娘娘和諸位姐姐們賞玩賞玩。”
說著,她便命人把冰紋花瓶捧進來,只見瓶中桃花開得正盛,確實姿態妖嬈、美麗奪目。於是眾婦人齊來賞花,於氏看了,誇獎道:
“雖說咱府裡工正所的花匠們也算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好手,只是比起這天然之姿,那經人修剪的桃花,到底有些不足。”
玉仙不止讓人賞花,還拿來好幾枝花讓婦人們戴在頭上。先從王妃起,然後是二夫人、三夫人,當遞到四夫人綺雲的時候,玉仙笑著說:
“來,讓我替四姐戴上。”
“豈敢勞動妹妹。”
綺雲也在笑著,只是那笑容顯得十分謙遜。看到眼前這兩個美人,一個粉頸微彎、低頭含笑,一個玉指高舉、巧手戴花,不管是誰看見,都會誇一聲:好一幅簪花美人圖!只是璇真此時的腦海裡,卻浮現出她們剛才在後院那兒彼此怒目而視的情景。剛才那一幕,與現在這一幕,相差也還不到兩刻(一刻為15分鐘),到底哪個才是她們的真面目呢?
“玉仙,你怎的不戴花兒哩?”
“娘娘並眾姐姐們戴便是了,我做小的,自當在下邊服侍,戴著這花,更不便了。”
見玉仙這麼說,王妃也笑著點點頭,像是非常讚許她的態度。只是二夫人容娘在旁說:
“我看吶,這五妹不戴花,也跟戴花沒兩樣。娘娘瞧,這人面桃花,又何必非頭上戴桃花兒不可哩!”
禪堂裡的婦人們都笑了起來,王妃用汗巾子掩著嘴笑,一邊對玉仙說:
“喲,敢情咱們今天,可是撞見了桃花仙子吶!”
“娘娘休聽這二姐姐胡說,”玉仙粉面通紅,向容娘笑罵道:“二姐你好呀,羊角蔥靠南牆——越發老辣了!”
“這又是花兒,又是蔥的,咱們今兒來外頭這兒踏青,也算不枉此行了!”
在容孃的一張巧嘴之下,眾婦人越發笑得開心。在這一片笑聲中,彷彿所有的陰霾都已經驅散,只剩下陽光在天空中照耀得萬物一清二楚。不過璇真始終覺得有那麼一絲陰影揮之不去。因為不管是多麼明亮的光芒,都不可能完全驅散開人心中的黑暗角落……
第十一回 投石見湖(1)
不知不覺,璇真從現代回到明朝,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了。
春天剛過,夏日的氣息開始逐漸佔據了人們的生活。德王府中諸婦人、宮女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從綾緞等織物,轉變為更加纖薄的絲綢、薄紗所做成的衣服。原本總以為古人一定就是很保守、女人穿衣服更是絲毫不露的璇真,這時看到周圍女人們的打扮,才知道,這種見解有誤。
倒不是說德王府中的上下女人都穿著暴露,事實上,她們所穿的衫和裙,款式沒有變化,但是隨著布料的不同,感覺更加透氣而且舒適了。那些薄如蟬翼的輕紗軟絹,讓她們那纖細的手臂和小腿,隱隱若現——哪怕她們已經穿著兩層衣服、裙子裡同時還穿著一條妝花膝褲,也無法完全遮掩她們身體某部分的線條。
“真想看看明代的織布工人和織布的工具——或者說那一類東西吧——到底是怎麼把這麼漂亮的絲綢和薄紗給織出來的,即使是在現代那些用高科技機器織出來的布料,恐怕也沒有辦法跟她們身上所穿的相提並論呢。”
雖然穿的布料變薄了,不過女人們頭上的裝飾卻沒有減少過。隨著日子的增加,從她們的腦袋上,璇真也見識了更多明代女性的髮型和首飾。但也正由於那些繁瑣的髮型和各種各樣的首飾,再加上頭髮的長度,所以這裡的女人很久才洗一次頭。她們用來洗頭的有香胰、肥皂(在看見明代有肥皂時璇真非常吃驚),洗得很乾淨,而且即使平時不洗頭,這兒的人也會用各式的工具來篦頭,將頭髮裡的汙垢清理乾淨。明代的人,無論男女都非常珍惜愛護自己的頭髮,在他們看來,常常洗頭會導致頭髮容易脫落,所以他們不會常洗頭。而女人們用來梳頭的香油方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