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來正法,不就結了嗎?”載瀾接著說:“當然,誰是黑團,還得大師兄法眼鑑定。”
意在言外,不難明白,讓大師兄抓幾個人來,作為戕害慶恆的兇手,正法示眾,以作交代。這一層大師兄當然諒解,但也還有一個交換條件。
“西什庫的大毛子、二毛子,困在他們的鬼教堂裡,算起來日子不少了,居然還沒有餓死!這件事,”大師兄用平靜而堅定的語氣說:“要有交代!”
“何謂交代?”載瀾率直相問。
“當然有人挖了地道,私運糧食到鬼教堂。這個人,我已經算到。不過,不便動手。”
“喔!”載瀾急急問道:“是誰?”
“當然是有錢有勢的人!”
載瀾仔細思索了一會,突然想起一個人,頓覺精神大振。
“大師兄,”他問:“你是指戶部尚書、總管內務府大臣立山?”
大師兄原是裝模作樣,信口胡謅。一聽載瀾提出立山,他也知道,此人豪富出名,但在慈禧太后面前很得寵,如果動他的手,說不定搞得不好收場。如今看載瀾大有掀一場是非之意,樂得放他一把野火,以便趁火打劫。
想停當了,便即答說:“朝廷的大臣,少不得要對他客氣三分。總得讓他心服口服。”
“不錯。”載瀾很快地問:“怎麼樣才能讓他心服口服?”
“要搜!搜出真贓實據才算數。至於他的罪名能不能饒,要聽神判。”
“那當然。”載瀾說道:“既然大師兄算到立山挖地道私通西什庫教堂,當然要到他家去搜查。”
※ ※ ※第二天一早,義和團先到酒醋局立山家門口設壇,大車拉來蘆蓆木料,又不知那裡找來的匠人,手藝嫻熟,不到兩個時辰,已搭好了一座高敞的蓆棚,供設香案,高掛一幀關聖帝君的畫像。一切竣事,莊王、載瀾、大師兄,帶人到了,約莫兩百多人,十分之七是義和團,十分之三是步軍統領所屬的兵勇。
立山這天沒有上朝,親自指揮著聽差在曬書。得報義和團在他家門口設壇,心中不免納悶,只是切誡僕從不得多事,如果義和團有什麼需索,儘量供給。此外,又關照在大門口設定兩大缸涼茶,大廚房預備潔淨素食,中午犒勞團眾。
到了十點多鐘,門上來報,莊王駕到,自然急整衣冠迎接。出來一看,大廳天井已擠滿了人,莊王與載瀾坐在廳上,臉上板得一絲笑容都沒有。
“王爺!”立山恭恭敬敬地請了個雙安:“有事派人來招呼一聲就是。怎麼還親自勞駕?真不敢當!”
“豫甫,”莊王開門見山地說:“有人告你挖了地道,私通西什庫教堂。可有這事?”
立山大駭,“王爺!”他斬釘截鐵地說:“決無此事!”
“我想也不會有這種事!你受朝廷的恩德,不致於做漢奸。可是,西什庫圍困好多天了,洋人跟教民居然還吃得飽飽兒的,有氣力打仗,彈藥也好象很多。這件事透著有點奇怪,義和團說要搜查,我不能不讓他們搜。”莊王緊接著說:“搜了沒事,你的心跡不就表明啦嗎?”
立山倒抽一口冷氣,心知今天要遭殃了!曬在院子裡的宋版書與“大毛”衣服,陳設在屋子裡的字畫古董,還有櫃子裡的現銀,保險箱裡的銀票以及其他首飾細軟,都不知道還保得住、保不住?
“立山!”載瀾發話了:“你嘀咕點兒什麼?”
一聽他這話,再看到他臉上那種微現的獰笑,立山明白,口袋底的恩怨,就在今天算總帳。算了!他咬一咬牙在心中自言自語:“身外之物,聽天由命。”
於是他傲然答說:“瀾公爺,你儘管請搜。可是有一件,搜不出來怎麼辦?”
載瀾變色,“什麼?”他瞪出了眼睛:“莫非你還想威脅我?”
“何言威脅二字?”立山冷笑,“真是欲加之罪。”
載瀾還以冷笑,“哼!只要你知罪就好!”他回頭吩咐:“動手吧!要細細地搜,好好地搜!”
這一聲令下,那兩三百人,立刻就張牙舞爪地動起手來。立山家僕役很多,可是誰也不敢上前,沒有主家的人在身邊,更可以暢所欲為,只揀小巧精美的珍物往懷中揣、腰中掖。
莊王總算還有同朝之情,傳下一句話去:“可別驚了人家內眷!”
但也就是這句話,提醒了載瀾與義和團,找到一個搜不出地道的藉口。只是先不肯說破,只說:“地道的入口,一定在極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