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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山,大竹峰。
山間竹林前的斷崖上,三道人影佇立著。
田不易的頭髮全都斑白了,距離白凡在天帝寶庫離開,已過去數十年。
這段時間裡,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鬼王終於封印了夔牛、饕餮、黃鳥、燭龍四大神獸,開啟伏龍鼎上的四靈血陣,一時間意氣風發,憑此打上青雲門,卻仍在在誅仙劍陣之下,折戟沉沙。
那一戰,乃是數百年來正魔兩道最慘烈的一戰。
兩大上古奇陣爭鋒相對,殺得天地一片血色,日月無光,兩教弟子皆死傷慘重,甚至傳聞鬼王和道玄真人都在那一戰同歸於盡,因為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出現。
“凡兒,這些年你去了哪裡了,還有雪琪是和你一起消失的,如今你回來了,她的人呢?”蘇茹美貌依舊,風韻猶存,但眼角的皺紋也無法掩飾,她也老了。
人生數十載的光陰,似也就這樣,在這靜默中悄悄流淌過去,變做了眼角的細紋。
白凡默然無語。
“她很好”,許久之後,他只說了這三個字,自被迫與陸雪琪分離後,他愈發孤冷,不願說話了。
田不易一擺手,怒道:“你與她一起消失,如今你回來了,她卻不見人影,你就說這三個字,讓我們如何跟你水月師伯交代?”
白凡看著他,伸出手掌,眼中露出痛苦之色,道:“師父,沒有任何人比我更想念她,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啊!”
一聲長嘆,萬般無奈,兩簇青絲結成的髮辮躺在他手中。
結髮伴長生,這是青雲弟子結為夫妻後的承諾。
白雲悠悠,飄蕩在群山之上,輕風吹送,卻亂了所有人的心。
田不易與蘇茹怔怔地望著,他們自然知道這束髮辮代表的含義,白凡的痛苦與無奈,他們皆看在眼中。
許久之後,蘇茹輕輕撫著他的頭,柔聲道:“水月師伯那裡,師孃會替你去說的,但……哎……”
她似有未盡之言,卻不知如何開口,田不易面上怒氣更勝,冷哼道:“既然結為夫妻,你就更不該拋下她,你要麼帶著她一起回來,要麼跟她一起消失,誰讓你一個人回來了?哼!”
說罷,拂手一掌呼嘯而出,打在白凡胸口。
他不閃不避,“砰”的一聲,如遭巨創,口中噴出一口血箭,即便如此,他卻依然很平靜,道:“師父師孃,弟子此番回來是像你們道別的,我與雪琪分別實屬無奈,不日便會動身去找她,從此天涯路遠,相見無期,你們多保重!”
“凡兒你這是何苦呢,你師父不是那個意思……”
蘇茹神色不忍,田不易直接打斷他,喝道:“讓他去,沒有找到不要回來!”
白凡心中愁苦,很無奈。他來道別,是為了圓這一段師徒之情,但田不易不知道,這次真的可能會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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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後山,幾乎完全都是懸崖峭壁,猿猴難渡,儘管如此,青雲門還是安排了不少弟子馭劍在天空巡視,以防萬一。
只是有一點很是奇怪,就是在青雲門禁地幻月洞府以及禁地邊緣的祖師祠堂附近,守衛的青雲弟子卻是極少,似乎青雲門一點也不擔心這兩個地方似的。
而此刻,正是黎明時分,夜黑風高,月不明。
通往祖師祠堂和幻月洞府禁地的小徑間,正瀰漫著淡淡薄霧,隨著山風輕輕飄蕩,纏綿在道路兩旁的松柏樹梢枝木之間。
白凡,驀然出現在這沒有一絲人影的小徑上。
他面色漠然,看不出任何畏懼擔憂之色,也沒有接近禁地的緊張,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緩緩向前走著。
幻月洞府,白凡來到洞口,一路上沒有任何人發現,但正當他要踏進去時。
突然,一個蒼老聲音從祖師祠堂方向的小路中,從那個方向輕輕飄蕩的白色薄霧裡,傳了出來,帶著難以形容的滄桑倦意,有個老人聲音道:“閣下好雅興,但擅闖我青雲門禁地實屬不妥。清晨寒意,倦鳥未起,不如陪老朽飲一碗熱茶可好?”
“萬劍一麼?”
白凡笑了笑,沒有回他,邁出一步,“行”字秘的奧義展現,倏然間消失,進入幻月洞府中,就像是一腳踩進了過往的歲月。
那薄霧中的老者一怔,旋即閃身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