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句話,鳴九現出一種想說什麼卻又停住的為難表情。
我也不理他。
我們兩個成親,倒不知是誰吃了虧,不過,比照種種因素,我得利是事實,所以也不必斤斤計較。
“朱華,並不一定要成親才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他說道。
被他勾起了興趣,我偏轉目光,看向他,只見那雙綠眸流露出剛毅氣質,變得異常澄澈,從湖面上突然拂來的一陣風,吹亂他的髮絲。
就在此時,正洗耳恭聽他打算說什麼的我,眼前卻變得一片模糊。
奇怪!功力減退,視力也會變壞嗎?
我用力眨了下眼睛,再張開時所看到的情景,讓人不禁一呆,眼中的鳴九像被什麼東西給覆蓋過去了,取代的是一個身穿家居服的陌生青年。
相當熟悉的感覺,我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只能楞楞地看著眼前一切,不知何時,背景也不再是佑京的臨湖亭閣,而是現代化的屋子。
地面光潔的暗紅瓷磚,柔軟沙發表面綻出向日葵的花樣,桌上的電水壺正亮著沸騰中紅燈,旁邊則放著空置的咖啡壺,隱約可聞到屬於人界特有的味道,一切都是如此清晰可辨,似乎觸手可及。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目光又回到那個陌生青年身上,不知為何,心中知道他有話要說,而我正傾聽著。
果然見他對我微微一笑,然後張開口。
“曉晴!我不逼你,我們可以先訂婚。”
我眼睛微微睜大了下,那溫文沉和的嗓音,如同最當初──詢問我要不要過來一起撐傘時相同,完全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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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我向前,緩緩伸出雙手,然後捉住眼前人的臉,用力拉下來,直到離眼睛十公分處才停住。
眼前,那驚了一下的綠眸,和變得燥熱無比的俊臉,確實是鳴九沒錯,但我仍不放心的盯著看。
“你剛剛說什麼?”
看得出他正勉強鎮定住自己,不為我的怪行為大受影響,雖然成效不彰,但至少可以正常回答問題。
“我們可以先訂親。”他說道。
“訂親?”
不會錯的,剛剛的話並不是鳴九說的,訂婚和訂親,雖同含義,但兩種不同的用詞,我耳朵再有問題,也不會將之歸於一類。
仔細想一想,當初在幽靈船上也發生過同樣的事,在功力全都消耗光時所發生的事。
沒弄錯的話,這應該是記憶的回溯。
全都是因為外在的環境所引發,之前是下雨,後來是訂親這個詞。
為什麼呢?
一般而言,妖的‘前生’就如同人類的前世,雖沒飲過孟婆湯,但大部分記憶的模糊化是件相當正常的事,也沒聽說過有人會特別去記得以前吃草為生的生活細節。
會不會是因為我以前是人類的關係。
也罷!這也沒什麼影響,就如同看了一場身歷其境的短片,心情或是想法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跟以前經常突然出現的恨意並不同。
“朱、朱華,你的手。”鳴九雖困惑不解又滿臉通紅,但仍有禮地提醒我的手還捉著他的臉不放,
被他一提醒,我反而又想起了什麼事,不但不放手,目光更是專注地盯著他看,良久,緊繃的精神才又放鬆下來。
一點都不像!跟剛剛出現的那個男人完全不像,看來真的只是單純情境所引出的記憶回溯。
“你們,快放手!!”
正要放開手,卻突然被身後的叫聲給楞了一下,我回過頭,只見若桃臉色怒紅一片,美麗的大眼投射出的情感,是許久未見了的妒恨交加。
奇異的,並不醜陋,反而有種火焰般的美感。
我放開手,小退一步,讓鳴九去應付她就好了。
雖這麼想,但若桃的目光,卻一直恨恨盯著我,好像我才是罪魁禍首似的。
身旁的漾真似乎是剛剛才追趕上來的,有點無措地左看一下若桃,右看一下我們這邊。
見沒人願意出聲的狀況,她才勉為其難地張開口。
“朱華,聽說你跟鳴九要成親,是真的嗎?”她問道,一雙盈盈大眼盯著我,期盼著我回答那是謠言,完全沒這回事。
雖我很想這麼回答,但又想到若是這樣回答,那麼,先訂親以治傷的計劃,可能就會被弱水識破,增添行事的危險性。
“嗯!”只好回答有這麼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