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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三頭犬看半路又殺出程咬金打斷它的進食,中間那顆頭憤怒地咬著鐵刃,利牙磨得刃面嗤嗤作響,用己身的重量,往火烏壓下去,另兩顆頭也跟著一左一右咬了下來。
火烏單手持刃,用力撐住地獄三頭犬壓下來的重量,在看到另兩顆頭也不甘寂寞地往他咬來時,也不驚慌,另一手瞬間爆出綠焰往右方那顆頭打去,綠焰很快就灼上地獄三頭犬的毛皮。
同一時間,鳴九抬手,已橫劍擋住另一顆頭,徹底封鎖地獄三頭犬的攻擊。
眼見不對,三頭犬立刻放棄攻擊,向後閃避,身上冒出黑色的火炎,消去火烏的綠焰。
在黑炎隔開綠焰的侵襲後,地獄三頭犬竟不再看我們一眼,咬住被分成兩截的山豬魔獸,就爽快地跑掉了。
擇弱而欺,遇強則退,這是魔界所有生物奉行不誤的生活準則。
看到對手不好應付,也不會拚命,這就是魔界。
我能夠理解的,因為跟三頭犬一樣,在火烏出現時,我也很想逃跑。
只可惜,我沒它厲害,連走個路腿都會發軟,只能向現實低頭。
這下該怎麼辦呢?
我可沒忘記,那時候,我對火烏做出的事,是不可被原諒,最糟糕卑劣的行為。
他如果想報復的話,如果想要報復──一瞬間,我左手抓緊右手腕,必須極力剋制自己,才不會不顧後果,強行運用妖力現出妖力爪。
別忘了!就算我現在想攻擊,身上唯一的武器也只剩下牙齒可以用,在徹底明白這樣的事實後,雙手總算緩緩放鬆下來。
有鳴九在,我應該暫時不用擔心那麼多。
抬頭,我看了鳴九一眼,應該……不用擔心?
不!還是有點危險,誰知道他有沒有和火烏連成一氣,故意折磨我、羞辱我、踐踏我的自尊,任何事都不能看得太絕對。
也沒關係,反正只要不是想殺我,其它的都無所謂。
我心中心意已定,安靜無聲地任由鳴九伸手抱起我,然後,在沒有人開口說話的情況下,繼續向前疾行。
不再四處觀看,我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現在的我,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反正,他們兩人聯手,在魔界也沒什麼怪獸惹得起他們,已經不需要我注意四周小心防備了。
反倒是我,不能再多費心神了,總覺得,不只是身體,我連心神都一點一點的在弱化。
所以,不能多想了!
放空腦袋,我看著周圍景色迅速向後退去,直到看習慣的黑色魔界風景產生變化,我心神才一動。
原本烏黑的大地,化成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晶瑩白雪,遠方的高山呈現出淡淡的藍影,天空是無雲的清藍色,雖有日光照射,但屬於冬季的陽光,都帶有幾絲冰冷,只照著大地映出刺目的雪光,卻絲毫溶解不了大地的冰冷。
“人界!”不自覺的,我喃喃開口。
“妖魔兩界的結界堅固,要通往兩界,需借道人界。”鳴九並沒停下,一邊前行一邊低聲向我解說。
是嗎?
我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好像有點冷。
跟冰絕地那種悄然無聲的冷不同,這種冷是很皮相的,單純的身體不適感。
這也沒什麼,不會致命,只要忍耐就好了。
我咬緊牙齒,不讓它抖出任何聲音,僵住身體忍耐寒冷。
寒冷會讓人麻木,這句話果然沒錯,冷久了,果然就沒感覺了。
只不過,腦袋有點……很難專心。
真是奇怪了!怎會突然想睡覺?
不是剛睡過一次長眠嗎?醒來才沒過幾天,卻又想睡了。
好像不太對,人類在對抗寒冷時,一開始也是難受,最後是想睡覺,接著就死掉了。
難不成……我居然會在人界被冷死,這麼丟臉的事,怎可發生,我努力想振起精神,但眼皮像粘住似的,打不開。
正當我快陷入深沉的黑暗時,一股讓人很舒服的暖氣從胸口傳向四肢,舒緩不適與麻木感。
是火堆嗎?
伸出手,我就像瞎子摸象般,想觸及火源,卻被一把捉住手。
這種觸感,人的肌膚與體溫,我眉頭禁不住一凝,突然發覺自己能夠控制麻木的身體了,張開眼,我看到了惡夢。
人在做,天在看。
天網恢恢,疏而不露。
不是報應不到,只是時候未到。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