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可幾乎就將出身比他好的人給得罪遍了。
張廷玉一開始還不是很高興,可是聽見汪繹自己作死之後,竟然微微地笑了起來。
這汪繹什麼都好,就是沉不住氣,還不夠老辣,想來是還不懂什麼叫做官場。
反觀這裡,有點智商的都沒接汪繹的話,倒是汪繹一下尷尬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汪繹舉頭喝了一杯酒,才又道:“今日雖然是我汪某人請客,奪得了會試的頭名,不過大家可知道,汪某人不是頭一個交卷的,張二公子才是頭一個交卷的,雖然並沒有能夠奪得頭名,可咱們不如為這頭一個走出考場的人乾一杯?”
年羹堯已經聽出來了,這汪繹今天是準備跟張廷玉對著幹啊。
年羹堯也在今科會試榜上,只是他今年不過才二十一歲,相比起諸多年紀是他兩三倍的老學子,他的文采自然要稍差上一些,可少年之時就能過了會試,何等風光榮耀?
這裡坐著的人誰不說除了汪繹之外,最厲害的就是他了?
最先交卷的張廷玉沒能奪得狀元,這其實是兩件根本打不到一塊兒的事情,可偏偏最後奪得狀元的人是第二個交卷的汪繹,這不就出問題了嗎?
現在汪繹覺得張廷玉搶風頭了,他想要在這樣的場合將風頭給奪回來。
張廷玉若無其事地舉杯:“那便多謝諸位,滿飲此杯——”
眾人很配合地舉杯,倒是年羹堯看著汪繹,只覺得汪繹要倒黴了。
一旁第二名季愈臉色不大高興,喝完了酒笑了一聲,只道:“我倒是覺得張二公子才思敏捷,不是尋常人能達到,我這個接近收捲了才交卷的,誠懇地敬您一杯。”
季愈起身,雙手舉杯,敬了張廷玉一下。
張廷玉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欣賞自己,不覺得自己沒有真才實學。
其實放榜之後,隨之流出來的還有諸多考生的答卷,張廷玉因是頭一個交卷的,並且在會試之中的名次也很高,也有許多人關注張廷玉的答卷。
這一看,便有人看出了深淺,覺得張廷玉的答卷至少相當於汪繹答卷的人不在少數,又加之汪繹跋扈,而張廷玉謙遜,一點沒有高官厚祿家族出來的高傲氣質,很讓人心生好感,想要結交。所以在汪繹削張廷玉面子的時候,自然有不少不喜歡汪繹的人出來攪局。
季愈就是其中一個,他覺得汪繹是庸才,要有人排在自己前面,也不該是他。
所以現在季愈直接給張廷玉做面子,就是不喜歡汪繹。
偏偏汪繹還不識趣,繼續諷刺張廷玉。
旁邊的第三名王露則附和著汪繹,只道:“交卷早不一定答卷好,汪兄這才是真本事啊!”
汪繹立刻笑出了聲,隨後道:“我這裡養了兩個伶人,號為雙白菜,今日出來且為大家演奏一曲,大家高興高興。”
於是一拍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作旦角打扮的戲子,眼波兒柔媚,卻有喉結,乃是不折不扣的男人。京師狎優伶之風盛極一時,出入帶優伶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這些都是在戲臺上扮演相公的角色,容貌品相比之妓館之中的女兒們好了不知多少,因而汪繹很是喜歡。
之前張廷玉見到過的那個精瘦的文士看了,大為頭疼,這殿試還沒完,他就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好男風,這人長嘆一聲上前就去拉汪繹:“汪兄,這裡是京城,又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你可別這樣放浪形骸……”
汪繹一聽頓時就不高興了,高喊一聲:“拿筆墨紙硯來!”
眾人都是一驚,張廷玉埋著頭,繼續用自己無名指戳著錦緞桌布,手指輕輕地蘸了酒,將眼前絳色的桌布給打溼了一小塊。
他沒動聲色,可年羹堯依然覺得張廷玉這時候的動作很不正常。
年羹堯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斷定張廷玉不普通的原因,興許只有他那二少奶奶。早在年羹堯稚齡之時,就見過顧懷袖了,那時候年羹堯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彎弓射落鸚鵡,而張二少奶奶就站在落下來的鸚鵡旁邊面不改色。
更不要談如今的張二少奶奶了。
什麼樣的茶壺配什麼樣的茶蓋兒,能跟張二少奶奶這樣的女人伉儷情深八年的男人,絕不是寡淡無趣的庸俗人。
換言之,張二少奶奶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這一位張二公子定然高尚不到哪裡去。
酒樓裡眾人都靜悄悄的,便見下頭人拿了紙筆上來。
方才勸說的那精瘦男子面子上有些抹不開:“汪兄你這是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