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小姐!”細碎而匆忙的腳步聲傳來,婉春轉眼而至。
冷雪鵲紋絲不動,仿似就這樣站著心情能好受些。
婉春喘了幾口粗氣,抬頭看看天,勸道:“小姐!你全身都溼了。回吧!”
冷雪鵲抬頭,一雙大眼殷紅如血,“婉春!表哥不會出事吧?”
婉春心頭一驚,臉色變了又變,“不會吧!有楊玄等人跟隨。表少爺應該不會出事。”
事已至此,冷雪鵲也就有往好處想了。
“但願表哥一路平安。”
主僕兩人悲悲憫憫的出了門,正要上馬車,卻發現附近的一戶人家也在搬遷。
那穿了一身白衣、打著把油紙傘的俏麗女子吸引了冷雪鵲的目光。
洛雪!冷雪鵲心頭大震。她曾讓無葉給洛雪贖身,可無葉怎麼安頓洛雪的卻不知道。
洛雪怎麼會住在楊逸白家的附近?
洛雪也認出了冷雪鵲,可卻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你是……表小姐吧?”女子持傘迎了上來,把傘向冷雪鵲頭上遮去,禮貌性地向她福了福身子,道:“多謝表小姐相救。我出了春月樓,在客棧住了一陣子。就託人在楊公子家的附近租下了房子。他一直不知道我住在這裡。而今日,他好像離京了。我也沒有必要再留在京城。”
女子在這說這些話時臉上一派淡然,顯然愛與恨於她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冷雪鵲當然記得洛雪聽到楊逸白一切全是為自己時愛恨交集的模樣。她小聲地道:“難得洛雪姑娘有心了!既然住在附近,為何不與表哥相見?”
洛雪淡淡一笑,淒涼的目光移開,“我只想與他相鄰就行。”
這女子長相清秀,知書達理,性情溫婉賢淑。而明知道楊逸白對自己一往情深,卻還是固執地愛著他。實在難得!冷雪鵲不由得暗暗敬佩洛雪。心酸的同時又暗為楊逸白高興。
“小姐!可我們現今去哪兒?”與洛雪一道出春月樓的春梅為難地道。
冷雪鵲看向春梅,又回頭閃了眼楊宅。
那裡已經沒有人居住。空著也是空著。何況洛雪也不知去何處。
她三思之下,道:“洛雪姑娘既然沒有地方去。這時去追表哥想也追不上。不如就在楊宅住下。等過些時候,說不定表哥還會回來。”
洛雪眼中有驚詫之色,放眼楊宅,那地方在夢中不知出現過多少回,她幾經躊躇,怯怯地向冷雪鵲道:“這不好吧!恐楊公子回來責怪。”
洛雪的琴音婉轉幽怨,心事盡顯,想楊逸白一聽就是十日,難道能說他就沒聽懂落雪的琴音嗎?冷雪鵲輕輕地拍了拍洛雪的肩,蓮步輕移,抬腳上馬車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眸一笑,“洛雪!知音難求!是你的終會來。守著吧!”
洛雪秀眉一擰,幾許疑惑在眼中泛開。
車伕吆喝一聲,馬車緩緩啟動。
洛雪突然追了上來,朝著輕輕抖動的布簾喊道:“表小姐!我原名叫雅纖。楊公子說洛雪這名極好。我決定今生今世就用洛雪這名了!”
冷雪鵲輕掀簾布,眼裡滲滿了淚水,頻頻朝洛雪點頭。
“小姐!這洛雪姑娘配不上表少爺。痴心妄想!”婉春往下撇了撇嘴角,不屑地道。
冷雪鵲收手搭在膝上,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卻道:“我看就挺配!”
主僕兩人坐馬車回到府中時天已黑盡,為防李飛絮問起,冷雪鵲巧言向門房透露是回了孃家。卻晚飯也不吃,就向床榻上躺去。
不想睡,卻鬼使神差地睡著了。又做起了夢。
夢中。她夢到小白貓被一輛轎車壓了,渾身是血。她第一個反應是找月軒璞,可抱著小白貓,呼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心急如焚的她怎麼也找不著。
她呼嗤一聲猝然坐起,渾身是冷汗,驚恐的目光下意識地尋找小白貓。
透過帷幔,她看見坐榻上小白貓蜷縮成一團,正呼呼大睡。
“還好。是夢。”她抹了抹臉上的汗珠兒,喚了聲婉春。
隔壁的婉春拉開門走來,看見她如此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摸向她額頭。
掌心觸及,不燙!還好!
她趕緊給她倒了杯茶水,“小姐!又做惡夢了?”
“沒!”冷雪鵲咕咕地一口氣把茶水喝完,覺得好了些,掀了被子下了床榻,問婉春,“少爺沒回來嗎?”
“沒有!想是少爺還在樞密院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