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泰誓谷。
葫蘆形的谷地最深處,玄衫迎風招展。
裴凌站在空蕩蕩的荒蕪地土上,藉助山陰存活下來的稀疏草木,離披累累,掩映著一座殘破的祭壇。
從地基推測,祭壇原本的規模必定極為宏偉。
此刻卻是在歲月摧殘之下,坍塌消亡,只剩下半人高的遺址,山風過時,猶自簌簌,繼續消失在時間之中。
沒入荒草的殘壇,殘缺的符籙與陣紋都已失去所有靈光,一鱗半爪間或出現,似訴說著往日的輝煌。
裴凌負手而立,注目面前的祭壇,“時間”法則,已然催動!
下一刻,其氣息轟然變幻。
屬於光陰特有的厚重、深邃、晦澀……洶湧澎湃。
與此同時,她眼中景象迅速轉變。
奄奄一息的遺址,以飛快的速度恢復,轉眼間,巨大如山丘的祭壇,巍然而現。
只不過,比祭壇更觸目驚心的,卻是一縷血色月華,從高天傾瀉而下,經過山體層層遮掩後,彷若一道傾斜的天柱,直直的照在祭壇上。
黃土堆砌的高臺,霎時間如染赤血,猩紅之意,鮮豔欲滴。
在祭壇下,廣闊的谷地,站滿了一道道晦暗身影。
彷彿茂密的森林,無數身影匍匐跪拜,動作整齊劃一,渾身上下,皆充滿了無比狂熱、虔誠。
所有這些身影,都似隱匿於濃厚的霧氣之中,又似乎被雨水濡-溼的畫卷,模湖不清。
縱然是輪廓,亦是千奇百怪,注目之下,有光怪陸離之感。
望著這怪誕詭異的一幕,裴凌內心深處,忽然滋生出一種極為強烈的渴望。
這場棋局之中,彷彿有什麼,在等著她!
這種感覺……
她立時想到了一件事,當時登頂建木,面對“青荃界天”的時候,她有過同樣的感覺!
那是一場至關重要的天大造化!
又是一場可能會剝奪她一切的致命危機!
她那個時候,非常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還差了點什麼,但卻不清楚,差的具體是什麼……
起初,她以為差的是被幽冥之主強行奪走的那縷分魂。
是以特意帶著龍後入幽冥,奪回了自己的分魂。
其後神魂圓滿,生機盎然,再無任何缺漏。
但裴凌仍舊沒有把握,可以對付“青荃界天”可能存在的危機。
於是,她又直接將龍後也帶上……
而現在,面對這局【血月之變】的棋局,冥冥之中,她漸漸意識到了什麼……
這場棋局之中,有她成“王”的契機!
成王,就是她在面對“青荃界天”的時候,缺少的東西!
“青荃界天”,等待她的造化,是成“尊”的契機!
思及此處,裴凌合上雙眼,渾身氣息,徐徐平復。
“時間”法則散去,周圍景象立時迅速暗澹、荒蕪,轉眼間,高臺坍塌如故,荒草低垂,入目空闊榛曠,再無任何其他身影。
裴凌立時語聲平緩的說道:“已經找到棋局入口。”
話音方落,倩影紛紛,姒寒雍、“窈悠”、“希琸”、“詩沁”皆已出現在她身側。
掃了眼四周荒蕪衰敗之狀,姒寒雍藍眸如海,平靜的問道:“便是這裡?”
裴凌微微頷首,旋即再次運轉“時間”法則,霎時間,黃土暴漲,祭壇重現,血色月華滔滔如柱,無數身影頂禮膜拜……
姒寒雍面色平澹的看著面前的祭壇,很快便道:“入此棋局,有兩條路。”
“其一,是跟這些身影一樣,加入其中,對著祭壇叩拜。”
“其二……”
“展露‘混沌態’!”
說到這裡,她神情倏忽變得極為凝重,沉聲傳音道,“這場棋局,可能與執掌‘混沌’的那位有關。”
“入此棋局,變數太大。”
“夫君最好還是選擇【蠻荒水患】那場棋局!”
聞言,裴凌卻是搖了搖頭,非常平靜的傳音回道:“不用考慮‘厭墟’仙尊。”
“為夫想要選擇這場棋局。”
“這場棋局……有為夫成王的契機!”
“這對於為夫來說,非常重要!”
諸天萬界,四位仙尊之中,“厭墟”仙尊是最想要她成尊的那一個!
正常情況下,不會對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