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教。
秋壇地界。
群山嵯峨起伏,煙嵐縈繞,似濃澹變幻的墨跡,橫陳天際,阻斷行雲。
雲間袍袖飄飄,一行氣息清靈純粹、眉間正氣凜然的修士正各自施展遁法,御空而行。
正是聞人靈瑟、珍絳惠、終葵友直夫婦、岑芳握、孟紅絢以及賀拂穹等人。
罡風掠袖,清寒滿襟,眾人飛遁之際,傳音議論著此行:“這裴凌雖然是重溟宗聖子,但其行事風格,卻出人意料的光明磊落。”
“從前聽說的那些關於他的傳聞,與之為人,卻是嚴重不符……”
“不錯!其連續挑戰我正道五宗,任何一戰,皆堂堂皇皇,觀其舉止,完全是一位真正的求道者,自始至終,沒有使用任何見不得人的伎倆。”
“甚至連重溟宗的鎮宗法寶都不曾動用。”
“相比之下,卻是我等正道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是一陣沉默。
裴凌曾在挑戰素真天掌教後,遭遇伏擊之事,他們都已然知曉。
雖然這件事情沒有鬧大,裴凌對外也宣稱是青要妖族挑釁,但眾人都是心知肚明。
為了正道的體面,他們未曾公開追究罪魁禍首。
然而道心卻也不允許他們明知真相如何,還要裝聾作啞。
此刻無人說話,所有正道修士,面上都流露出分明的愧疚之色,尤其是終葵友直與皇后。
這個時候,賀拂穹澹澹開口,打破突如其來的沉寂:“我也覺得裴凌此子,為人不錯。”
“想來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都是重溟宗為了給本代聖子揚名,故意為之。”
岑芳握微微頷首,說道:“當初這裴凌在結丹期的時候,強行無禮本門宗主夫人,當時的宗主蘇離經卻對此事聽之任之,毫無怒意。”
“甚至後來還親自為裴凌主持了聖子正位大典,胸襟之寬廣,天下歎服……”
“當時就覺得,那件事情,非常奇怪!”
“現在看來,卻是很有可能,是重溟宗故意演戲。”
嚴思純遲疑了下,旋即點頭:“確實。裴凌與司鴻傾嬿之事,是小輩們最先傳出來的。”
“但小輩們修為太低,便是被什麼幻象迷惑了,都無法察覺……”
“而永夜荒漠那次,我等更是隻聽到了聲音,白骨行宮內的一切,什麼都沒有看到。”
終葵友直若有所思:“永夜荒漠那次,裴凌剛好萬劫化神。”
“照理來說,司鴻傾嬿當時應該急著將其接走。”
“那些聲音,恐怕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說著說著,正道五宗的修士,越來越覺得他們被重溟宗騙了!
裴凌此番挑戰正道五宗的時候,可謂光明正大,從頭到尾,皆堂堂正正,令人無可挑剔。
而且,這期間輪迴塔數次趁亂生事,都是其一力阻止!
無論怎麼看,對方都是一位因生於魔道治下、誤入歧途的求道者!
儘管其不同意改換門庭,投奔正道,但對於大道的追尋之心,卻純粹無比,甚至到了毫不在乎身外之物、不畏生死的地步。
與傳聞之中那個肆意妄為、當眾無禮本門宗主夫人的魔頭,完全不是一個人!
聞人靈瑟又道:“不過,這裴凌行事磊落,一心求道,但天生教卻是真正的魔門,未必不會使一些鬼蜮伎倆。”
孟紅絢沉吟著道:“裴凌此番特意邀請我等前來觀戰,想來便是為了防止這點……”
正說著,賀拂穹忽然朝一個方向望去,立時說道:“無始山莊與輪迴塔就在前面,應該也是過來觀戰的。”
“跟上去看看。”
其他人紛紛同意:“好!”
※※※
秋壇地界。
一片遼闊的曠野。
荒無人煙,山崩水濁,不見任何飛禽走獸的蹤跡,些許血腥氣息,還在空氣之中緩緩彌撒。
蒼穹上,巍峨詭譎的行宮懸浮於天,白骨林立,散發磅礴陰氣。
行宮下方的大地上,一架華美之中透著森森鬼氣的薄紗屏風靜靜矗立。
薄紗之上,人影交疊,俄頃易位,令人難以想象的聲音與動靜,不斷從中傳出。
倏忽,琉璃塔自虛空之中冉冉升起,銅鈴叮噹間,一行灰袍修士迅速從塔中步出,憑欄而立。
緊接著,長空似水波盪漾,以青袍散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