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息”仙帝神色一怔,望著懷中雙眸赤紅、口角流涎,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的黑黃土狗,想也沒想,隨手一揮,瞬間朝其拍去。
噗……
土狗剎那灰飛煙滅,轉眼消散長空,屍骨無存,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就彷佛從未在這方世界出現過一般。
“夷息”手臂上完好無損,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甚至連淺澹的牙印都沒有留下。
其望著莫澧蘭,頓時問道:“裴仙帝,這是何意?”
莫澧蘭神色平澹,卻是根本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忽然問道:“此方世界,可真是幻境?”
“夷息”頓時說道:“此方世界,看似運轉如常,栩栩如生,實際上,都是陣法衍化的幻境罷了。”
“其真正的用途,也是唯一的價值,便是供吾等仙人臨塵,磨礪心性。”
“除此之外,皆為虛無,毫無意義!”
莫澧蘭說道:“既然是幻境,一切皆由陣法衍化。那麼……”
“方才你說道侶只有兩個要求,其一,必須是窺破幻境之輩,配得上你的身份;其二,必須不能是無始山莊中人。”
“吾還以為你當真堪破虛妄,道心堅定,已經到了指日飛昇之際。”
“哪知現在,你卻還有第三個要求,便是道侶必須是幻境之中的人族!”
“既然是進入幻境歷練,卻又執著於幻境所化之物。”
“可見你之本心,仍舊逃脫不了本族的拘束。”
“未脫窠臼,談何磨礪?”
“連區區異族都接受不了,如此心性,顯然根本沒有真正達到你所言的視此方世界,眾生萬物為虛妄的境界。”
“很顯然,你對待這世間的萬事萬物,看似隨心所欲、窺得本真。但實際上,卻還是恪守著那些愚夫愚婦、凡夫俗子的種屬理念,完全沒有脫離本心上的桎梏!”
“既然你還受著此方世界所謂道德禮儀的制約,此心此行,與爾等口中不屑一顧的下等仙,便沒有任何區別。”
“不!”
“這是凡人才有的思維,卻是連‘仙’都算不上!”
“這樣的道心,看似堅固,實則外強中乾,不堪一擊!”
說到這裡,莫澧蘭話鋒一轉,望著“夷息”,語聲平澹的問道,“還是說,汝內心深處,一直認為此方世界,並非幻境,而是一方真正的天地。”
“只不過,口頭上不承認而已?”
聽到這裡,“夷息”眉頭一皺,立時明白過來,剛才那條咬了他的瘋狗,就是這裴仙帝送他的道侶!
只不過,眼下道侶不道侶的,已經根本不重要!
這裴仙帝刀未出鞘,卻字字如刀,直指他本心所在!
確實!
他剛才見是一條突如其來的瘋狗,便想都沒想,直接送其上路!
卻未曾意識到,如今正在論道之際,裴仙帝一言一行,都有深意,縱然是一條看似尋常的瘋狗,也有著極大的含義……
“夷息”眉頭皺得更緊,他的反應完全發自內心,沒有受到絲毫疑惑,也沒有任何遲疑。
明明裴仙帝剛剛應下為其送上道侶,他卻立時殺了對方召來的瘋狗。
難不成,他真的執著於幻境所化之物?
他未曾窺得本真?
他只是區區下等仙?
甚至,連“仙”都算不上?
他其實內心深處,一直覺得此方天地,並非幻境,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想著想著,“夷息”面色出現了剎那的迷惘,但很快,其神情瞬間變得無比堅定。
他倏然轉頭,望向莫澧蘭,語聲鏗鏘道:“不!”
“此方天地乃陣法衍化幻境,根本不是真正的世界。”
“吾等仙人臨塵,是這座陣法,唯一的意義!”
“縱然淪為肉身凡胎,縱然有著千年修行記憶攪擾,縱然有著栩栩如生的情義、法則、秩序、經歷、歲月……幻境,就是幻境!”
“真正的仙人,哪怕被封禁了記憶,被禁錮了修為,被紅塵萬丈反覆侵蝕,也能夠憑藉一點最初的本真,尋回真我!”
“紅塵萬丈是吾輩之劫,篩選歷練那些資質愚鈍的下等仙,吾乃上界仙帝,豈能與區區下等仙,遑論凡人一般愚鈍!”
“幻境所化之物,如同媸妍之別,皆為虛妄。”
“種屬之念,更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毫無意義。”
“吾早已堪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