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茅屋。
門口,所有乙字學堂的學子都已經離開,只剩下嵇長浮一人。
此刻的嵇長浮,一身白袍皆為血染,已然凝固的紫黑色,與尚未乾涸的鮮紅彼此交錯、堆疊,望去觸目驚心。
他一動不動的站著,原本俊美邪異的面龐,此刻赫然遍佈劃痕,多處皮開肉綻,深可見骨,七竅都已被剪去,只剩下黑黢黢的窟窿,糊滿了紫黑色的血漬,以及一些黏糊糊的、說不清楚是什麼的液體。
四肢與軀幹上,也滿是傷痕累累,時見白骨裸-露。
腳下血潭漂著一塊塊的血肉,以及舌頭、耳朵,還有一隻被踩扁後扔進去的眼珠。
儘管形容悽慘,但,昨晚木頭人的遊戲,他贏了乙字學堂的所有學子!
長夜已過,天光熹微。
嵇長浮仍舊站著,彷彿雕塑,然而其周身衰敗的氣勢,卻開始漸漸回升。
他被剜去的眼珠、被拔出的舌頭、被割下的耳朵,以及身上各處被切下的肉塊……全部化作一道血光,融入其體內。
很快,嵇長浮整個身軀,都被籠罩在一片濃郁的血光之中。
血光內傳出液體流動的汩汩聲,夾雜著什麼東西迅速生長的嘈切,很快,血光一閃即逝,露出已然徹底傷勢痊癒的嵇長浮。
他緩緩睜開已然恢復的雙眼,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臂。
只見手臂上寫著兩行血字,第一行是:“這是一樁‘詭異’,我正在失憶。”
第二行則是:“這些學子觸怒天意!”
看到這兩行血字之後,嵇長浮神色變了變,爾後又取出一張金地血紋的符籙,以自己的血液啟用後,誦讀數句,貼到了後頸……
※※※
水榭。
裴凌眉頭緊皺,他昨晚服用了一顆極品悟心通竅丹之後,就一直覺得自己失去了很多記憶。
但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卻一點沒有記起究竟忘了什麼。
“砰砰砰。”
就在此刻,敲門聲響起。
裴凌猛然回過神來,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大雨兀自瓢潑,已經被淋得水噠噠的老夫子,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裴凌行禮:“山長。”
老夫子啞著嗓子說道:“馬上就要開始授課,跟我來。”
裴凌點頭道:“好。”
於是,老夫子轉過身,朝嵇長浮的住處走去……
※※※
邈城。
一艘畫舫破空而至,緩緩落地。
早已在此等候的竇岱立刻上前,尚未走到畫舫面前,就見艙門開啟,晏明嫿帶著一干素真天弟子走了出來。
“晏師姐。”竇岱拱手為禮,“有勞師姐了。”
晏明嫿還禮道:“正道五宗,猶如一家,竇師弟不必如此客氣。”
略作寒暄,她便說道,“我這些師妹們遭遇魔宗妖女,皆有傷在身,不知城中可方便安置?”
竇岱忙道:“住處早已準備好了,只是倉促中恐怕不夠周全,怠慢之處,還請諸位師姐、師妹海涵。”
說著,喚來莫遺遷,吩咐他引著喬慈光等人,前往早就準備好的屋舍。
目送師妹們離去,晏明嫿這才開始說正事:“聽聞傅師兄先一步前來,但被強敵所阻?”
竇岱頷首:“不錯!傅師兄為了防止大戰波及徹州生靈,已經引著那名魔道妖人,另闢戰場,如今已然不在附近。”
“我知道了。”晏明嫿若有所思的點頭,爾後又問,“卻不知道琉婪皇朝四殿下,是如何遭遇嵇長浮的?”
竇岱道了一聲“慚愧”,爾後才解釋:“說來此事都怪我,之前四殿下護送百姓前來邈城安置。其時城外河水有異,我因需要坐鎮此地無法脫身,便請四殿下幫忙。”
“結果四殿下帶著煉丹師去治理河水時,遇見了嵇長浮,被迫躲入一處‘詭異’。”
一聽是“詭異”,晏明嫿神情頓時凝重起來:“是什麼程度的‘詭異’?”
這世間所有的“詭異”,多少都跟四大凶地之一的浮生境有些關係。
就算她是素真天天姬,也斷不能有半點馬虎。
竇岱沉聲說道:“那處‘詭異’非常兇險,否則也擋不住天生教的嵇長浮。”
“晏師姐雖然是素真天天姬,但尚未化神,進入其中,也要冒很大的風險。”
“原本傅師兄出馬,定然是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