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客院。
專門為招待劍修預備的屋子,家徒四壁,除卻幾個蒲團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三名身姿挺拔、劍意縈繞的修士,趺坐蒲團,正相對而語。
仔細看去,會發現他們揹負的長劍劍鞘上,有一枚不起眼的印記,形似淵獄,煙雲縈繞,散發出些許晦澀的氣息。
這是渡厄淵的標誌。
他們並非寒黯劍宗的普通弟子,而是渡厄淵現任獄子,修為皆在元嬰。
小濛城地僻,散修都非常罕見,此地城主不過築基,還是受了傷晉升無望的那種,與他們年歲差距懸殊。他們此來,自然不是所謂的看望同門,而是為了調查吳尋安之事。
吳尋安行事隱蔽,但在寒黯劍宗的地界,卻終究瞞不過劍宗耳目。
只不過,三人迄今為止,都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
以吳尋安在小濛城中的聲望,貿然抓人,恐怕會引起眾怒。
寒黯劍宗乃是名門正派,行事自有章法,卻不好做出以力欺人之事。
此刻,他們正在商議這件事情,一名白袍散發的劍修沉聲說道:“……此人應該是在修煉某種魔功,整座城池,都已經被他累年藉口在周圍採藥,暗中佈下了陣法。”
“陣法尚未啟用,效果還不能確定,應該是缺少了關鍵的陣心。”
另一名華服劍修沉吟道:“按照以往的經驗,修煉魔功,佈置這等大陣,且還在全城百姓體內留下藥引,多半是要血祭全城。”
居中的劍修一襲姜紅袍衫,神情冷峻,寒聲說道:“血祭全城,罪該萬死!”
“若只小惡,關入渡厄淵悔過也還罷了。”
“如此深重的罪行,絕不輕饒!”
就在此刻,靜室的門忽然被敲響。
伴隨著敲門聲的,是一個急促的求救聲:“三位劍宗高足,萬請救命!”
三名劍修面色一凝,那姜紅袍衫的劍修當即屈指一彈,大門頓時開啟,神色焦灼的吳尋安,立時跨了進來。
他看向三名劍意勃發、氣息強大的劍修,神情一喜,劍宗的三名弟子都在這裡,自己有救了!!
然而下一刻,之前那道玄袍身影,再次出現在了他身畔。
吳尋安急劇的喘息著,神色癲狂的指著那人影叫道:“三位劍宗高足,他……”
他此刻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這玄袍人影占據了自己的身份、蠱惑了自己妻兒不說,竟然還敢追到此地!喜的卻是,寒黯劍宗三位弟子都在此地,對方還敢前來,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三名寒黯劍宗弟子的視線,沒有絲毫遲疑的從他身上移開,轉向那玄袍身影,平靜問道:“吳道友,何事?”
吳尋安瞬間僵住,瞳孔放大,神情驚恐,整個人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拖入冰涼的深海,幾乎徹底凍結。
裴凌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事,就是想請三位去我醫廬之中坐坐。”
三名劍修對望一眼,旋即輕輕點頭:“可。”
望著這一幕,吳尋安心中驚怖萬分,怎麼會?怎麼會??
連寒黯劍宗的修士,都將那人當成了他??
寒黯劍宗,是天下最強的九宗之一!
而且劍修心思純粹,講究一劍破萬法,道心堅若磐石,九折不移,為什麼也沒能認出他來??
他才是醫廬的主人,他才是……
等等!
自己……是誰?
吳尋安面上閃過一抹迷惘,整個人驀然定格,下一刻,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三名劍修站起身,跟著裴凌離開,從始至終,似乎都沒有人注意到,真正的吳尋安……
※※※
半個月後。
渡厄淵。
寸草不生的峽谷中,裸露的岩層,暗紅、青黑二色交織,四面八方吹來的風,挾鬼哭狼嚎之音,寒冷刺骨,更有一種詭異的森冷,直透重衣,深入骨髓。
入目光線晦暗,頭頂血月高懸,灑落下淺緋色的光輝,照出影影綽綽的輪廓,陰沉,壓抑,冷寂。
一名神情兇狠、衣衫襤褸的犯人,被拖到一排玄鐵架前,兩名“節級”無視犯人的詈罵挑釁,利索的將他綁到架子上,確認他無法掙脫後,便徑自揚長而去。
沒多久,兩名穿著白底藍紋袍服的修士走進峽谷。
他們衣袍整潔,神完氣足,與四周格格不入,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