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吧?
火車駛過鐵軌的聲響,很有節奏。
她拿著手機沉默了會兒,才繼續用調侃口吻,回道:沒辦法,我戀家。
清晨下了火車,她又輾轉地鐵公交足足兩個小時,才算捱到了奶奶家。剛才用鑰匙開啟門,就看見最想念的那道身影在廚房,忙碌著給自己做早飯:“言言回來了?我剛熬了雜糧粥。”她餓了一夜,頭昏腦脹地走到床邊,直接栽倒。
“怎麼這麼累?”奶奶問。
鹹菜和粥,還有油條。
她覺得自己幸福的要死了:“這次很好運,買到打折機票,才三百多塊錢,可惜是早班機,坐的我真是困死了……”
困死了,真的困死了。
可是還是很乖地爬起來,在奶奶的注視下,一點不剩地吃完了所有的早點。連帶喝了一大杯白開水:“下次我帶您去坐飛機,等我畢業了,就是怕您會暈機,對了,耳朵也會疼,”她描述的煞有其事,“今天早上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的耳朵生疼生疼的。”
奶奶笑眯眯聽著,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帶著歡喜。
她正說的開心的時候,奶奶忽然很神秘的拉住她的手,說:“今年養老金又漲了,我這幾年給你攢了整整一萬塊錢,能不能把助學貸款還上?”童言嚇了一跳:“我不是和您說了,我只要畢業後五年還上就可以,千萬別給我攢錢,我現在打工,還幫一些記者寫新聞稿,一點兒都不缺錢。”
“我已經取出來,”奶奶繼續輕聲說著,卻忽然想起廚房裡還燉著肉,忙站起身對她說,“就在沙發底下,你趕緊拿出來收好。”
她看著奶奶的背影,眼睛有些莫名的痠軟:“要不這樣,我拿出來存在我和您的卡上,等我需要用的時候再用。”
她離開北京的時候,特地辦了個戶頭,自己拿著卡,給奶奶留下了存摺。
以防家裡急用錢,可以即刻取出來。
廚房裡應了聲,她走到沙發前,摸著底下藏錢的暗格。
小時候她經常會到處翻,早就熟知這個藏錢的位置。
可當她拿到信封時,卻忽然覺得不對了,很薄的信封。就連自己每學年交的6000元學費,都比這個厚幾倍……一個猜想閃過,她就像忽然被人捏住了心尖。
不敢呼吸,也不敢動。
她不敢說出事實,只裝作不經意地問了句:“我爸這幾天是不是來過了?”
“是啊,還特地給我換了煤氣。”奶奶的聲音帶著難掩的喜悅。
果然是他。
童言怔怔看著信封,不是第一次了,可這次這麼多,讓我拿什麼去補?
紛亂的念頭,不停在腦中閃現,她忽然覺得很無力。整夜的疲累再次一湧而上,她只想哭,怎麼都止不住的鼻酸。
就在視線模糊的時候,奶奶已經走出廚房。
童言忙把信封塞進書包,抽了張面巾紙,裝作擦鼻子,很快抹去了眼淚:“怎麼感覺要感冒了……”她站起來,很快說,“這麼多錢放在家裡不安全,我現在就去存上。”
“不急啊。”
身後的聲音被關在了門內。
直到走到很遠的公交車站,她在候車的路牌下站住,開啟信封的封口,仔細數了數里邊的數額。只有兩千元。
自己平時學費是助學貸款,生活費都是打工和稿費,除了日常花費,也才攢了兩千塊錢。也就是說,還差整整六千。
六千塊錢。
這筆錢一定要存進去,雖然奶奶知道她兒子是多麼不爭氣,可總是心存幻想,希望他能有改正的一天……
公交車站的人格外多,很多都是父母帶著孩子,熱鬧地過著國慶節。就在車進站時,很多的父親都抱起小孩子,甚至舉到頭頂上,唯恐被人群擠到自己的心肝寶貝……童言站在那裡看了很久,已經數不清進站了多少公交車。
到最後,還是拿起手機,對著二十幾個名字,猶豫著。
她從來想要最平常的生活,就像是沈遙這麼要好的朋友,也不知道自己家裡的事情。如果現在在上海還好,可以說來不及和家裡要錢……可是現在自己就在北京,和同學開口借錢都沒有說辭。
最後看了很久,只剩下了兩個人。
陸北和顧平生。
一個,是曾不問任何緣由,答應自己所有的要求;一個,是意外見到了一些真實的畫面。
可是從陸北結婚後,自己就發誓再不見他,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錯過,她都有強烈的道德潔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