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懂情麼?”
“染塵容易出塵難。但是,雲遊門人向來與情無緣,有的不過只是劫,就像我與明詩曉,江旭言與雪落。”
“鬼仙珠先前並非在我體內,而是自雪落體內拿出來的。”忽然想起江園之事,雲池不解。
“鬼仙珠在你轉生時確實是在你體內的,只是由於你兒時陰氣不足,所以它才寄生於旁人。”見雲池依然有些糊塗,柳如風道“你可曾記得兒時被狐咬傷的事?”
聞見此話,雲池驚歎:“那隻狐是雪落?!”
柳如風點點頭,道:“有些事情不過只是巧合,因了因緣。所以,你也該放下了。”
“先生難道將明姑娘放下了?”
“她死了。”柳如風一句話淡如輕風。
據柳如風說,當日她所見到的明詩曉不過只是一場夢,一場真實的早已亡故了的夢境。而這場夢只所以讓她看到,只是為了能讓她醒悟,情,不過是過眼雲煙,是紅塵裡的一粒微塵。
正如他所言,雲遊門人是與情愛無緣的,哪怕如張伊塵般破身而亡,卻也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天定勝人,一切不過是上天的定數,僅此而已。人都是有七情六慾的,若是躲不過,便是劫,若是淌過去了,便四大皆空,一身無沉。空即是滿,即是尋,即是無限,唯有身與心的空,方能納永珍,超脫於永珍。
柳如風說要完此劫則必須犧牲,不然,輪迴便是永無休止。而今,只要她消除心裡的恨意,鬼仙珠便可消失,不然,哪怕是她眼下里死了,它還會繼續輪迴不休,雪蓮與張伊塵的孽緣便會依著輪迴繼續走下去,二人便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雲池何嘗不想解脫,答應川夜救常月時心裡是心灰意冷的,冰涼如雪的,而今,被柳如風這麼一提,便忽然發現心中是如此的不甘。與他前世有緣的是自己,可他的一顆心卻緊繫於另一個人身上。若僅僅是因了那縷雪蓮的香氣雲池倒還平靜,若他的整顆心全然地給了常月,她除了悲傷,除了哀怨再也做不了別的。丟失一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丟了心。她不知道川夜的那顆心是否在為前世的雪蓮而跳動,是否有為今生的雲池而心動。
走到川夜的屋門口,她又忽然住了腳,轉身往回走。一個下午,雲池將自己鎖在臥室裡,靜靜地沉思,靜靜地回想,關於前世,關於如今。
見青袖著急不已,川夜無奈地起身往雲池的房間走去。正欲抬手敲門,卻見門忽然開啟,一抹淺笑出現在他眼前。雲池瞅著他,一動不動,半晌,方擠出一絲笑,道:“你如何來了?”
“為何將自己鎖在屋裡?”
“因為心。”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因為心不通。”
“那現在呢,可通了?”
“嗯,通了。感覺很好,像雨過天晴。”雲池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宛而一笑,道,“雪蓮希望張伊塵好好活下去,雲池也一樣,希望川夜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雲池回到書房,便將自己的意願向柳如風說了。哪知柳如風的話又讓她足足吃了一驚。原本她是打算用自己來換回常月,讓川夜這一生便再無需受情愛折磨,怎料柳如風卻告訴她,另鬼仙珠消失的唯一辦法便是她的飛灰煙滅,**也不可存在,必須消失得一乾二淨,唯有如此才能另輪迴停止。
“姑娘怕了?”
“臨死有何懼?先生不是說過麼,若悟空性法,無生亦無死。只是,川夜他……”
“想念某個人,只要留在心裡便好。”柳如風勾出一抹清淡的笑,在雲池心底盪漾出一片雪白。
心?她若是飛灰煙滅了,還能有心存於這世間麼?
對於自己的死亡,雲池看得比以前淡了許多,這一次經了柳如風的開導,似乎不那麼悲傷了,但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因為川夜對常月的死沉受著極大的壓力,他一心想要救活她。此時,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向他說明常月再也回不來了。幾番思量,她推門而入,一陣清風竄進,將屋內的燭火撲滅,她心下猛然一慌。
“柳如風為何在此?”不待她出聲,川夜近乎冰冷的聲音於黑暗中響起。
“先生來此是因為,因為……”聞著他冰冷的聲音,雲池有些無措。
川夜忽地走近她,眸子裡閃著燭火一般的光,銳利而凌冽,另人全身發毛,忍不住囉嗦。雲池後退一步,眨了眨眼睛,於黑暗中閃出一道光,卻又瞬間息滅。
“因為你答應我的話全是假的!”
“我沒有騙你,只是因為,因為……”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