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愣,便止住了要離開的步子。
“還好,只是夜裡常常會哭醒。”女子的聲音十分清淡,如初秋的雛菊。
“你……”
“請您什麼也別說,我,再也不會來了。”女子起身著衣。一襲粉色的衣衫將她原本清秀的臉寵襯得更為奪目。
“你是我的女人,池兒也是我的骨肉,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可是,雲夫參是她名義上的父親。”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便是一段沉默。半晌,女子抬腳往門外走去。
雲池正背對著屋內的二人,忽聞腳步往她這兒走來,慌忙閃身退到一邊。望著那女子離去的身影,雲池心裡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惆悵。正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女子忽然轉身回過頭來,衝著雲池的方向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雲池整個人在她一轉身望來的剎那便呆若木雞,全身的血液似被冬雪冰凍,心裡似被誰用棒子敲破了一個大窟窿,寒氣嗖嗖直竄。
“等一下!”雲池忽然出聲大叫,拔腿向著女子離去的方向奔去。腳下一個不穩,身子猛然向前傾倒。眼看就要撞上地面,眼前卻又突然一空,陣陣輕風直撲臉面,身體迅速朝下墜去。
“川夜!”
一隻手向她伸來,她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
“做噩夢了?”
雲池定睛一看,這並不是別的地方,而是自己的臥室。她瞅著敞開的房門半晌,心裡鬆了口氣,這才掉轉視線回望著川夜。自他手裡抽出右手,擰著雙眉想了片刻,方問道:“你可認得雲夫參?”
“問他做何?”川夜一面伸手替她把脈,一面將藥往她面前遞了過去。
“你可認得他?”雲池並不接他手中的碗,面色正然“你別說不認得,這話我不愛聽。我與他同為雲姓,他可是我的親人?”
“你既已猜到又何必擺著一張苦臉來興師問罪。”川夜扯出一絲苦笑。
“我,我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
雲池一想到夢境裡的那張與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便禁不住全身發顫,自夢裡二人的對話不難聽出他們是有姦情的。如果那名女子是她的孃親,那是否說明她是一個紅杏出牆的婦人?紅杏出牆之詞又讓雲池聯想到“水性揚花”四個字,她不免心中沮喪萬分。雲夫參,作為孃親的丈夫,她的父親,居然到頭來卻只是一個笑話,養著別人的孩子,心裡裝著別人的女人,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這更悲慘的事情。
孃親嫁給了她名義上的父親,卻又與別的男人暗渡成倉,這叫她情何以堪。她似乎在一瞬之間便感受到了那個未曾在她記憶裡有過一絲半絲回憶的被稱作父親的男人的痛苦。自己喜歡的女子卻終是別人的新嫁娘。原來孃親便是這麼一個女子,難怪她會認識舉止輕浮的川夜,想來,她身體裡流著孃親的血,也必是繼承了那一脈的輕佻。
她沉沉嘆了口氣,緩緩伸手接過川夜手中的碗,藥汁下肚,卻並未有一丁點兒的苦。
“他早就死了,在你十五歲的時候。”川夜突然出聲。
“誰死了?”她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你的父親在你十五歲的時候便戰死沙場,至於你母親,她是在你出生後不久便離開了人世。”
自川夜嘴裡聽到這個訊息她似乎並沒有很驚訝。反而讓她驚訝的是,她為何對雙親離世的事情如此的鎮定,似乎很早便知曉他二人早已魂歸黃泉似的。早就知道了嗎,為何呢,腦子裡分明沒想過。她想不通自己的心為何會是這般的平靜。起初於夢境裡看見母親那一張與自己幾乎完全相似的臉時還吃了一驚的,現在確平靜如水,怪哉。一想到夢境,雲池突然十分後悔自己沒有看清夢裡的那個男人是誰。那個是她親生父親的男人到底是誰?
“罷了,別想了,腦袋想破了也不盡事。該來的自然會來,你就安著心罷。”
“要你管。”雲池突然衝口而出。
“我不管你,你來管我也是一樣的。”川夜抖抖雙眉。
雲池朝他翻了一記白眼,便又躺回床上,閉了雙眼不語。在床上躺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她又覺得煩悶,自下了床,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壁出了屋。偏廳裡,臨窗的桌子上,川夜正睡著。雲池勾勾嘴角,玩兒心大起,捏住自己的髮梢,輕輕朝他移了過去,待行至他面前便用髮梢去撓他高挺的鼻子。川夜似乎有些怕癢,縮了縮眉頭,閉著眼道:“別調皮。”
“我沒調皮,只是替你撓撓癢。”雲池輕輕偷笑著。
“黃鼠狼給雞拜年。”川夜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