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將水晶項鍊裡的夾層開啟。
一張淡紅色的薄紙隨風飛出。
是一張彩券。
價值兩百八十七萬的四獎彩券。
殺手,阿樂。
2
晚上七點。
浴室的門縫底下,塞著一隻黃色牛皮紙袋。
裡面裝了一份每個殺手在任務成功後,都會收到的神秘小說。
蟬堡。
那是隻流傳在殺手裡的未出版小說。
每個殺手能拿到的章節進度不一,短簡殘章,順序紊亂參差。
許多殺手都懷疑蟬堡裡頭,藏著這份受詛咒職業背後的神秘意義。
卻有更多的殺手單純喜歡閱讀這一份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小說,視之額外報酬。
沒有殺手收到過重複的章節。
沒有殺手見過傳送蟬堡的信差。
沒有殺手收集到完整的故事。
蟬堡出處不明,送達的方式接近魔鬼的神蹟,它是殺手間最大的秘密。
而現在,阿樂並沒有心情走出浴缸拆開它。
並不想捱罵,躺在浴缸裡的阿樂連續掛了三次經紀人曉茹姐的電話。
直到手機來了封簡訊:“算了,沒事就好。尾款晚點就匯出。”
阿樂看著簡單三行的簡訊,把手機放在一旁的馬桶蓋上。
用腳趾旋開水龍頭加了些熱水,浴缸裡溫掉的水重新又燙了起來。
他沒有吃晚飯,肚子裡的胃似乎還因為那一摔翻騰著,無法感到飢餓。
幸好那胖子吃的肥,不然自己可就死定了。
不,就算那個胖子再肥兩倍,若不是摔在那臺倒黴的福特休旅車上、而是直接撞在硬邦邦的柏油馬路上,恐怕自己也難逃一死。
又,幸好摔在車頂後彈在地上時,旁邊車道的車子沒有剛好經過,否則自己即使安全翻滾落下,好死不死給車子這麼個攔腰撞倒,沒當場暴斃也半殘了吧。
太危險了,只要其中一個環節沒有配合好,所有一切都在今天傍晚結束了。
阿樂反省著,思考著,試圖重新判斷著。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吧……”阿樂自言自語。
扣掉最後墜樓那一大招,其實困在那間辦公室也不是全然的死局。
身為一個殺手,阿樂對自己的槍法頗有自信。
有沒有可能,自己在用光剩下的四顆子彈之前,可以幹掉其中一個闖進來的小弟,即時搶過他的槍,再好整以暇用滿載的子彈衝殺出去?
那樣的話不僅不用摔得那麼狼狽,還很有高手風範。
不,這種想法也是一廂情願。
如果辦公室外面那些小流氓拿的是衝鋒槍之類的,這算盤可就打不準,一把只有區區四顆子彈的手槍是絕對扭轉不了那樣的火力差異。
沒錯……而且自己根本不清楚買兇的人是誰,要是下單的買家根本就是小弟中的其中一人,根本就不會因為老大還在他的手中而客氣,衝鋒槍照樣掃射過來,不僅可以幹掉他,還可以“無奈地誤殺老大”。
且萬一那些凶神惡煞沒膽衝進來,而是龜在外面等更多的小弟趕來包圍,或竟然窩囊地一邊報警,自己這殺人奪槍的主意同樣會失敗。
呼。
他閉上眼睛,讓眉毛上的泡沫慢慢自然滑落。
那些都是悲慘的意料之外。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仗著“價值兩百八十七萬的好運”就覺得可以硬拼,沒個專業殺手的樣子。想想G,他雖然是公認的最強,但也沒聽過他仗著驚人槍法硬闖過什麼地方,G不僅是神槍手,更是貓步……
唉。
“要不是那過分的幸運,我怎麼還有命在這裡泡澡?”
阿樂做出結論的最後表情,是故作輕鬆的苦笑。
這該說是阿樂的優點,還是缺點?
他總是想很多,比該想的要多想了很多。
即使結果令人滿意,他也不認為自己做出精準的判斷,而是歸功於幸運。
幸運,每個殺手都很需要。
最基本來說,這行業危險性高,尤其在這子彈橫行的時代。
更深層來說,這個行業是以奪取他人性命為交易,某種意義而言是與老天爺作對。
本來嘛,不管好人壞人,為善還是作惡,每個人該活多久本該由老天爺決定,但殺手卻自顧自接單運作,用雙手取代閻王的生死薄,說是膽大妄為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