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什麼也不會失去?”
索尖兒很認真地想了會兒,撫膝一嘆:“不跟你說這些繞脖子的話,你是羽門高徒,說這些,我必繞不過你。可說到頭,我還有百來個兄弟,他們不能到頭來全無所得,不是嗎?”
說著他忽然大笑道:“而不管怎麼說,你我都還是兄弟不是?”
李淺墨這時回想起與索尖兒的對話,知道索尖兒既如此說,想來心中已有選擇。
世人都有選擇,連子嫿姐姐,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可要他支援誰呢?
李淺墨一想起這個就不免頭大。太子、魏王、或者如幻少師所選擇的冷門的晉王,他只覺得其實個個都好,也個個都有其弱點,卻個個都與自己不甚相關。自己的無從選擇,是不是也正是因為自己並無所圖呢?
就如今日他要代李承乾出手,不惜冒險犯難,從李澤底手裡去搶回那個可以誣告東宮的證據,只不過是為了,他不忍見李承乾那麼個爽直的少年就此受誣罷了。
所以他沒有選擇,只有底線。
可自己近日纏繞進這個營營爭鬥的長安,卻又是為何?
也許,只是為了好玩罷了。
他自幼孤獨,甚少與人幹聯,也許,自己只是獨自行走在自己的人生中,難免寂寞。他情願混入這個雷雨不斷的長安,讓那無數豆大的雨點兒,不停地砸在自己的身上,那讓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所有的少年都喜歡淋雨一樣……
這樣的自解讓李淺墨忍不住都覺得開心起來。
是的,他何須選擇,時間自會做出它的選擇。
他只希望,所有的人,在所有的選擇中,都起碼還可以略存有一條底線。而犯他底線者,絕無赦!
一股俠氣忽然湧入他的心中。對,犯我底線者,絕無赦!
據幻少師說,魏王府所謀求的證據是一沓書信。
那個吐火羅侏儒所屬的殺手組織“貴霜”一脈本與大荒山一脈頗多淵源,而大荒山一脈如今卻把寶押在了東宮身上。所以,要想找出東宮是幕後指使者的證據,只要簡單羅織一下也不難。
那證據都落實在這一沓書信上。
而今夜,李澤底就是要從“貴霜”一脈手中接過這個證據。當然,為此,魏王府也要付出一筆大價錢。
東宮哪怕獲知這個訊息,明知對自己不利,也不敢輕易捲入,只恐一旦加以阻攔,反而坐實了那份證據。是故,太子承乾不得不央求李淺墨出手。
這裡是燈市口,本是每年正月十五上元佳節時整個長安城中最熱鬧的地方,凡是燈盞、燈芯、燈油的作坊大多彙集於此地。
此時已是二更天,宵禁已過,街上全無行人。猛然地,李淺墨聳起了耳朵,他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屋瓦聲響。
接著,卻見街中心裡,行來了一個人。那人昂藏已極,卻也是好一條大漢。
李淺墨直覺地覺得那來人是天下五姓中人。卻見他立身街中,似是在等什麼人。
有一時,才聽得屋瓦上頭又一聲輕響,一個細瘦的影子溜了下來,他伸手在懷中一掏,拿出一疊信札來,卻並不立即遞給那個大漢,而似在等待什麼。
那大漢隨身攜帶著一口箱子,想來是用來交換的財物。
這時那大漢把箱子放下,退後了幾步。
那身材細瘦之人一開箱子,似感滿意,伸手一擲,手中那份信札已向那大漢扔去。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李淺墨今日一身夜行打扮,因為實在不便暴露身份,連面也蒙了。
這時他從缸後猛一騰身,伸手就向空中那疊信札抓去。
他動手極快,信札才一入手,他心頭大喜,就待遁去。
卻聽得街尾忽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笑道:“覃統領,我說如何?只要放出訊息去,刺殺魏王的幕後主使斷不容這份證據落入我們手裡,這不,他終於忍不住現身了。”
李淺墨聞言不由大驚,那說話人的聲音,分明就是魏王府中的瞿長史!
——這是一個套兒!
李淺墨至此才驚覺,自己究竟已捲入多深。
可怕的還不僅是瞿長史露面,他口中的覃統領,不是覃千河,卻又是誰?
而且不只覃千河在此。
李淺墨此時驚覺之下,才覺街頭街尾,殺氣已起。
分明袁天罡、許灞也同在此地。
覃千河、袁天罡、許灞都是當今天子的手下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