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卻在道:不行,現在不行,我決不能現在去想她這張臉,要想,也要留待以後……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長成這樣?
他只覺異色門主一雙明明之目望著自己,心中似勾起了一點回憶。
可就在這時,那個異色門主忽然一張口,一咬,就咬住了他的面具,把他的面具從臉上扯了下來。
李淺墨情迷之下,沒料到她還有這一手,不由驚“啊”了一聲。
不只是他,堂下諸人,也不由同時驚“啊”一聲。
卻聽鐵灞姑急道:“是你!謝謝了……我那幾個哥哥,現在卻是如何?”
堂中之人只見人人聞之色變的“色狼”面具被門主一口咬下後,底下露出的卻是這樣一張年輕俊秀的面孔,不由人人大奇。
柴婆婆一奇之後,忍不住就是一笑。
她這一笑,並非全是因為發現對方並非“色狼”後,心情放鬆,而是別有會意。
只見她一會兒把眼望望李淺墨,一會兒又把眼望望鐵灞姑。想著這少年勇闖異色門,不惜扮作“色狼”,那定然是……看上了自己門中這個弟子。
她們異色門中,代代弟子,幾乎個個孤獨終老。柴婆婆雖然年老,只怕遠較年輕的小姑娘對男女情事更覺熱心些,因為她此生缺憾。這時見一個清俊小哥兒不惜以身犯險,來搶她的一個門下弟子,這份摯愛,當然讓她動容,馬上就對李淺墨印象好了起來。
只聽她嘻嘻笑道:“原來是個小帥哥兒,好端端地,你什麼不扮,扮作色狼他做什麼,險險讓婆婆我打你一杖。”
李淺墨臉上不由一紅。卻聽自己懷裡的異色門主低聲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是。”
李淺墨不由一愣。
卻聽那個異色門主又道:“如果不是這樣,適才,你動手之際,我為何助你?”
李淺墨此時才明白,原來那幅畫無風自動,並非無因的。
他還在發呆,卻聽那異色門主嘆了口氣:“你不像個會脅迫人的……難道,你要這麼抱著我,就一直抱下去?”
李淺墨頓時羞了個滿面通紅,這時又沒面具遮著,想來眾人都看到自己臉紅了,忍不住就更是紅上加紅,連忙把那異色門主放下來。
再一抬頭,他卻發現,幾乎滿堂人等齊齊盯著自己。那盯的眼神,竟比適才露面戴著面具時還來得關注。
他一時尷尬之極,卻哪裡知道,這道觀中所有弟子,怕是一生都沒機會見男子幾面。這時見他這樣一個清俊小哥,細白的面板上暈紅遍臉,年輕的脖子上窘得青筋直露,還有那勾得利落的下顎,標標挺挺的腰板……人人自都要好好看看。何況這小哥兒,年紀不大,讓人可以同時滿懷女人味又滿懷母性地想起她們生命中本應最關鍵的幾個詞:男人、孩子……弱弟。
可柴婆婆卻眯起了眼,忍不住搖搖頭。
她把李淺墨看看,又把鐵灞姑看看,忍不住喃喃地衝身邊的米婆婆道:“那個,好像不大配啊。”
米婆婆連連頷首。
李淺墨哪兒受得了這麼多女人,老的看女婿、少的看男人、長的看小弟、中年的看兒子似的目光。正是躲避不得,無地自容之際,卻是嚴婆婆最是語快心直,快聲對米婆婆道:“什麼配不配……”
她抓住柴婆婆的柺杖,在地上猛頓了頓,大聲道:“我老婆子活了一輩子,在異色門中,從跟西王母起,也有這麼幾十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個少年子弟為本門弟子不惜犯險闖入,來求婚的。咱們那規矩怎麼說的?現在一道一道排上來吧。”
李淺墨此時方知她們誤會,惶急地看了鐵灞姑一眼,目光中大有歉意,又似辯解:這些可不是我說的!口裡急忙否認道:“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來什麼……迎娶鐵、姐姐的。”
堂中聲息一寂。
只見人人臉上神情就嚴厲了些。
卻見柴婆婆仔細端詳了李淺墨一會兒,哧聲笑道:“小哥兒,還不好意思。不過‘鐵姐姐’三個字,也叫得忒親熱。”
李淺墨一時覺得,這滿堂孤女,一世未嫁,自己只怕全身長滿了口也分辯不清。不由急道:“你誤會了。”
嚴婆婆卻抓著柴婆婆的柺杖又向地上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問,你說。”
李淺墨怔怔地望著她。
只聽嚴婆婆道:“你認識本門弟子鐵灞姑可是?”
李淺墨望向鐵灞姑,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接著猛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鐵灞姑,正是在牯佬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