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塗面,身手古拙。
一上手,倒是方玉宇搶得先機,佔得上風。
陳淇與耿直一望之下,不由面色一喜。陳淇早料道醜怪盟定然難纏,沒想到五弟居然如此爭氣,眼見得對手已被他逼得步步後退,身法漸亂,說不好就能得勝,來上個開門紅。
可他喜色才露,卻見方玉宇對手那漢子已漸漸穩住了身形。他身後的醜怪盟同儕,人人口中發出低吟,似是在給他助威一般。那漢子招式也未見得有何變化,只是古拙怪異,方玉宇好端端的,卻變得似束手束腳一般,身形手法,漸漸就不如剛出手時凌厲。
陳淇弄不懂場中如何突然間變化竟至如此,眼見毛金秤也是一臉不解,側臉向自己望來,似是在追問一個答案。可他自己也是難明,不由看向耿直。
卻見耿直一臉憂色。以他的閱歷見聞,似乎也不能明白為何方玉宇開始已佔得上風,這時卻身手滯澀,漸入困境。
突然地,那漢子又是一口火噴來。
奇的是,這一口火力之威,竟盛於他噴出的第一口。照說,鬥了這麼久,他多少也該精力稍洩,誰料到他居然越戰越猛。
只見那一口火噴出,居然色作五彩。
毛金秤情切之下,不由喊了一聲:“小心有毒!”
方玉宇當然識得厲害,側身疾避。不過他身手已慢,這一下,避也避得不盡利落,飄散於肩頭的亂髮居然為那火頭所炙,登時蜷曲。
距方玉宇與那彩面漢子對戰處的不遠,好有百餘步處,生得有一棵大槐樹。
那槐樹孤零零地立在亂葬崗上,枝幹魁茂,四周全無雜樹。
那棵樹高達數丈,枝葉濃密。雙方對戰之人,個個關注場中,都沒發現此時那槐樹之上,還隱身著一個人。
那個人,卻正是李淺墨。昨日,他因為擔心龔小三的傷情,略有耽擱,再起身追時,沒想再也找不著索尖兒的蹤跡。
他情知鐵灞姑身手不錯,居然被擄,足見敵手功力之強。
索尖兒剛跟自己吐露過心事,哪承想,緊接著他所在意的女子竟然遭劫。以索尖兒的脾氣,斷不會就此不理。可如他碰到敵手.以他的身手,怎麼能全身而退?
李淺墨越想越急,滿長安城的尋找,可全尋不著索尖兒的蹤影,更別說鐵灞姑的了。
無奈之下,哪怕一夜未睡,接下來一整個白天,他還是在四處搜尋。直到近夜,才猛地想起今日就是五義中人與醜怪盟相約的日子,也許在那裡可以探尋得鐵灞姑與索尖兒的蹤跡,當即潛下身形,跟隨五義來到了千秋崗。
他早早來到,一到時,就隱身在那棵大槐樹上。
李淺墨師出羽門,跟從的更是以輕功身法傲視天下的肩胛,別人自難發覺他的蹤跡。先開始,他只奇怪這崗上為何剛好生有這一棵槐樹。接著想到,也許槐為“木鬼”,所以被人專種在這裡的,今晚自己正藉著它的好處了。
及見到醜怪盟現身,他就已開始為陳淇等人擔心,好在接下來柳葉軍中人趕來,他不由稍鬆了一口氣。
——說起來,李淺墨與耿直原有過一面之緣,是在西州募時見過的,也見識了耿直那一杆藤槍之威。沒想醜怪盟慮事周到,竟埋伏得有如許多之人,他不由又轉憂急。
他成長至今,雖說也算見識過一些戰陣了,還是頭一次見到雙方如此兩軍對壘的架勢。這時見方玉宇勢危,一顆心早忍不住懸了起來。他對方玉宇本來一見即有好感,何況看其穿著打扮,分明身在教坊,所以更多了分熟稔之感,怎忍心見他落敗身死?
不只他急,場外的陳淇、毛金秤與秦火此時已急得人人手心冒汗,可他們都是草野漢子,平生最重然諾。適才,陳淇一言既出,已答應對方以一對一,這時斷難毀諾出手。
三人之中,要數毛金秤最為心軟,也最為疼愛四妹五弟。如今四妹不知下落,五弟又眼見得就要落敗身亡,早忍不住渾身顫抖,一腦門的汗簌簌落下。
他眼見得五弟危險,已忍不住就要挺身向前,以為援手。可他身形才動,肩頭卻為二哥一隻手掌按住了。
他情急之下,回眼望向二哥,雙目中已現血絲。
卻聽陳淇緩緩道:“單打獨鬥,生死由命。如若拼得,你一會兒拼殺一人,與五弟報仇;如拼不得,咱們哥兒四個同赴泉下,也是個伴兒。說什麼,今日也不能做個毀諾惜命的小人。”
話是如此說,毛金秤卻感到二哥按在自己肩頭的手再無平日裡的安穩凝重,只覺二哥手心裡的汗都滲透了自己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