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此刻突然跪下,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伸手扶她,“起來吧,洛兒,有事慢慢說。”
洛兒卻執意跪著。
我也不勉強,“你有什麼事求我儘管說吧。”
洛兒揚起頭,“求公主救救洛兒的姐妹荷花。”
“荷花?是在景瑞宮執事?她犯了什麼事?”我不記得自己宮裡有宮女的名字這麼……呃,有鄉土氣息。
“回公主,荷花不是景瑞宮的人,她在德賢宮執事。”洛兒的聲音越變越小,估計是怕我一聽不是自己宮裡的人會撒手不管。
原來是賢妃娘娘宮裡的人。
“荷花”那名字倒是很配賢妃的氣質,賢妃美則美矣,卻不通文墨,不識音律,沒有涵養,簡單說就是一個花瓶。據說當初是皇后娘娘親力提拔的,後來因生了個皇子才冊封為賢妃。
這時對於荷花之事我倒有了些興趣,“你繼續說吧,她犯了何事?”
洛兒大喜道:“回公主,奴婢也不知道荷花犯了何事,但依她的性格,絕對不會犯惹來殺身之禍的錯。可從昨日晚膳後她便一直悶不作聲,一個人呆呆的坐著,直到奴婢半夜醒來才發現她在偷偷的哭,問她什麼事,也不說,只說過了今兒中午她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爹孃和哥哥了。奴婢本來以為是她自個兒多心,可瞧她那樣又不像……”
“那她現在如何了?果真出了事?”我追問。
“回公主,”洛兒向嘈雜處望去,神色緊張的看著那個宮女,“她就是荷花。”
我又回望過去,幾個年輕太監正拖著荷花疾步往湖的一角走去。
“他們這是做什麼?”要殺人也不能光天化日在湖邊殺吧。
洛兒急道:“回公主,他們這是要荷花跳湖自盡。”
這是逼人去死!這些人倒真高明,明明是殺人,卻要弄得像人家心甘情願赴死似的,“這是御花園,他們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逼死人?”
“回公主,”言兒忽然插嘴道:“這種事在宮裡的下人中都是公開的秘密,主子殺個奴婢不是什麼天大的事,驚動不了別人,就算驚動了,賢妃娘娘背後還有主管後宮的皇后娘娘撐著呢,皇上也不會知道(非常小聲地說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管)。”
言兒伺候我的時間最多,平常被我寵壞了,膽子也大了,隨口竟然評論起後宮來了。
我一笑,看著言兒,“這會兒不迷糊了?倒說起後宮的是非來了,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別處可別亂嚼舌根,小心你的腦袋。”
言兒一聽,吐了吐舌頭,模樣十分可愛,十五歲畢竟還是個孩子的年紀。
“公主……”洛兒一臉焦急的看著我。
我拉起洛兒,“走吧,總這麼跪著,就只能替荷花收屍了。”
佛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佛又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等我快速趕到湖邊一角的時候,荷花剛剛被太監推下了湖,在湖水中撲騰著。我一邊命令身邊的太監趕快去救人,一邊故意大聲對洛兒道:“前面那幾個不懂規矩的太監是哪個宮裡的?見了本公主居然也不行禮?回頭一定要到陳公公(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那裡問個清楚。”哈哈,裝頤指氣使的公主誰不會?
洛兒也機靈,大聲道:“回公主,依奴婢看,幾位公公都像是德賢宮裡的人。”
好一個一唱一和!
原本見有人來了,正準備逃竄的太監就都恭恭敬敬的回到了我面前。老太監在宮裡混得日子長,一看就知道已經修煉成狐狸了,會看顏色,辨輕重。幾個年輕點的太監就沒有他那麼圓滑世故,行禮前臉上竟然還隱隱含有不屑,想必是狗仗人勢久了,變得輕狂了。
真是氣煞我也,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可別以為我是軟柿子。
我故意不讓他們平身,以憂傷的口吻感嘆道:“想來我久不住在宮中,也鮮少在宮內行走,竟然連太監都對我視而不見。”我還故意咳了兩聲。
洛兒急忙接道:“公主大病初癒,該多保重身體才是,否則公主若是不能出席‘群英會’,皇上怪罪下來,奴婢們可擔當不起。”
好個機靈的丫頭,洛兒竟知我心意,她這樣一說,於我便是事半功倍。
這時候,那幾個太監已經知道我的身分,老太監會權衡,這會兒態度顯得更加恭敬,一個勁“奴才”,“公主”,“恕罪”。而那幾個年輕的太監,似乎依舊不以為然。看來是卯準我不敢招惹賢妃和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