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好,怎能獨自下床走動?!已近冬日,山谷又早寒,你穿這麼少,病情加重該如何是好?!”
方蘭生伸出手來摟住他的腰,將自己緊緊的塞進他的懷裡:“這樣便不冷了,咳。”
“……”百里屠蘇雙手僵在半空片刻,隨即輕輕摟住懷裡人的肩膀。
“你師兄說你定會在此處,可惜山谷已被燒了怕你看著傷心,我便偷偷躲開芙蕖過來了,來的路上看到梅花開了,我想你定是沒有看到的,便折了一枝送給你,喏。”方蘭生將那隻費了他好大一番氣力才折下的梅花舉起,拉起百里屠蘇略微冰冷的手,用力將那隻鮮豔大紅的梅花塞進他的手心。
梅花在來的路上蹭掉了一些,現下只有少少的五六朵還完整的附在枝幹上,卻不影響它們抬頭挺胸的盛開,散發出獨屬於它們與冬日的陣陣幽香,“……”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方蘭生攥著他的手,抬起頭來,笑道:“對不對?”
他臉上的傷已徹底好了,深淺不一的疤痕猙獰盤踞了半邊臉龐,笑臉早已不復當年清秀溫柔,若是普通人看了恐懼怕是大於其他。然而百里屠蘇注意到的並非這些,而是方蘭生漆黑如夜的眼眸中自己小小的一點點的倒影,他伸出手來撫上方蘭生的臉,細細的用手指摩過他的眼睛。方蘭生略微眯了一下眼眸,眼睫毛刺刺的撓過百里屠蘇掌心。
“對不起……只有三天了……”百里屠蘇攥著梅花並方蘭生的手,舉起至唇邊,將它輕輕貼在方蘭生手背之上,喃喃道。
☆、第 66 章(修)
第六十六章
日夜再交替三回,他的生命便會隨著日出煙消雲散,從此世間再無百里屠蘇。
死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他也算得上死過一次的人了,可惜兩遭加起來都未及弱冠。若有機會,他也想嘗試看看做一個普通人,朝起為衣食苦幹,夕下為親人擔憂,閒時備濃茶淡酒花下獨酌,悠悠然與知己好友共飲。
他的生命之中最欠缺的大抵就是平淡無奇了吧,有多少人嚮往跌宕起伏就有多少在浪尖滔天的人嚮往平淡。他以前總想就算一天也會滿足,可得到了就會變得貪婪起來,希望這樣的日子永久不變。
聽他此言,方蘭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鹹溼冰涼的空氣吸進肺裡引發一連串的疼痛,他全身上下無處不痛:走一步各處關節都咔咔作響,吸一口氣說一句話,胸口斷掉的肋骨就要狠狠抽痛一番,更不必提因心緒不寧導致毒物在血液之中逆流而產生的劇痛。
方蘭生想,更疼一些才好,疼的狠了,以後再如何疼也顯不出了。
再難過一些才好,這樣才能牢牢的刻在骨上烙在心中,永世不得遺忘。
生離死別,到底是生離殘忍還是死別淒涼?他要與親人生離與心上人死別,如此想來,人生也算得上別樣精彩,頭十幾年不曾經歷之事這一下如同開閘放水呼嘯而來,幾乎要把大壩沖垮。
“其實……木頭臉,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只是一場夢,有點真實的夢。我有時候會分不清何謂現實何謂夢境,只是覺得這一切發生的太亂太突然,讓人亂了手腳。我二姐,歐陽少恭,你,天墉城,紅玉襄鈴……我不知該如何形容……明明已十分努力,最後去逃不開所謂命運……很是無力……”方蘭生有些語無倫次的表達著心中所想,儘量想將心中之事描述的再清楚一些。
百里屠蘇攥著他的手,將削瘦的手指一根根捋平,爾後與他十指相扣緊緊握緊:“我明白的。”
我明白你所感所受所不明所疑惑,亦知你心中愁苦憂傷。
“木頭臉,天墉城很大麼?”方蘭生突然問道。
“若單論天墉城並稱不上大,若是連整個崑崙山都算上,那就大許多了。”
“你都去過麼?”
“不曾,師尊不許我出天墉城,亦無時間消遣閒逛。”就連天墉城內他都是不曾走遍的,雖說在此處生活了近十年,然而大多數時間他都是獨自一人苦練劍法,騰不出什麼功夫去做別的。
方蘭生點點頭:“那便好,走遍你曾去過之處,花不上多少時候。”
“好,我帶你每個地方都看一看。”
本以為還有許多天許多年足夠他們慢慢的瞭解,現下卻只剩三日,好在百里屠蘇也好自己也好,前十幾年所去過之處寥寥無幾,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生活也並無多少出彩之處。能夠拿出來說道稱得上故事之事,也都是相遇之後發生的,以前的事情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