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3 / 4)

小說:白雪烏鴉 作者:理性的思索

而且孤傲得沒有香氣。老鴇說,叫個冰凌花,一身的涼氣,誰願意碰你?堅決不

許。翟芳桂無奈,說那就叫我“芝蘭”吧,因為她喜歡用芝蘭牌香皂。老鴇大喜過望,說:“女人生來就是為男人洗塵的,用香皂做名字,吉利!”不過,因為青雲書館的姐妹的藝名,大都是三個字的,老鴇最後為她確定的藝名就是“香芝蘭”了。

香芝蘭在青雲書館,漸漸成了頭牌。她的天下,是靠溫順打出來的。一旦想明白了自己這一生不會有太好的日子了,翟芳桂也就安靜下來了。說來也怪,人的眉眼不管生得多好,要是脾氣壞,面目就是擰的,怎麼看都不順眼;而一個人性情平和,卻能把並不出眾的五官,調和得神韻悠長,耐人尋味。香芝蘭就是這樣,她的雙目與鼻子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離得遠了些,可因為她喜歡抿著嘴笑,上揚的唇角和飛旋的眼梢,便將它們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地拉近了,反倒有一股說不出的和諧。男人們最喜歡的,不是她的模樣,而是她的脾性了。

香芝蘭的客人中,長客多。迷戀她的,有開茶坊的,賣海貨的,經營種子生意的,在洋行放貸的以及在學堂教書的。香芝蘭最放在心上的,卻是比她小三歲的徐義德。他算不得長客,一年來個三四回吧。徐義德心靈手巧,會捏泥人,做燈籠。他有個小小鋪面,賣的都是吉慶的東西:五彩的洋蠟,火紅的燈籠,鞭炮以及年畫。逢到年底,他就購進色彩鮮豔的朱仙鎮年畫來賣,什麼天仙送子、步步蓮生、松鶴延年、五子登科一類的,人們沒有不愛的。而香芝蘭鍾情的,是年畫中的門神。他們身形偉岸,衣袍飄逸,寬額濃眉,長髯美目,腰佩寶劍,手執長鞭,雖都是頭大身小,但要多威武有多威武。香芝蘭常想,自己要是跟了門神一樣的男人,就是做門檻被踏,也心甘情願。她沒有家門可貼門神,但每年總要買上一張,年夜時放在枕畔,這才心安。除了門神,香芝蘭還愛看徐義德捏的各色泥人。青雲書館入門處,供著老鴇

選定的四大名妓造像,就出自徐義德之手:漢朝的趙飛燕,南北朝的紅拂,唐朝的薛濤,宋代的李師師。她們在他手下,*美豔,真的是傾國傾城。不過,香芝蘭並不喜歡書館裡的這幾尊造像,她愛徐義德鋪子裡的彩塑泥人:抱著玉米棒的豁著牙笑的老漢,戴著老花鏡做針線活的老奶奶,以及吹著柳笛的牧童和剪窗花的長辮子姑娘。她不止一次逗徐義德,說是你給我贖身吧,我就幫你賣一輩子的燈籠和泥人。徐義德總是嘿嘿一笑,說:“贖不起,贖不起。”其實,香芝蘭並沒有奢望著走出妓館,因為她清楚,她們這種人,不管多麼有風情,多麼溫柔,在男人眼裡不過是玩物。然而四年前,大她十歲的開糧棧的紀永和,卻不惜血本為她贖了身,這在當時是轟動一時的新聞,報紙還登了訊息。青雲書館的姐妹們,都羨慕她有了好歸宿。可是直到進了紀家的門,翟芳桂才知曉紀永和贖她的真正原因。原來他討的兩個老婆,都死了。頭個老婆因為家裡養了幾隻鴨子,去江邊撈魚蝦餵鴨子,不慎落入江中,被激流捲走,死時懷有五個月的身孕;第二個老婆呢,是難產而死。紀永和覺得進了他家門的女人,死得都蹊蹺,孩子一個也沒落下,一定是犯著什麼了,就請了個算命先生來看。算命的問清了他的生辰八字後,天干地支推算了一番,告訴紀永和,他是個無賢妻無子嗣的命,要娶女人,必得是千人睡萬人睡的賤人,方可長遠。紀永和一想命無好妻,又不能要孩子,便開始物色青樓女子。他聽說男人們對傅家甸青雲書館的香芝蘭趨之若鶩,便傾其所有,將她贖下。翟芳桂進了糧棧,可以說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紀永和為了籠絡顧客,將贖她的錢再賺回來,仍逼她幹老本行。而且,每回她被迫接了客人後,紀永和總覺得虧本了似的,隨之把她摁在炕上,再折磨她一通,方才解氣。翟芳桂覺得,自己倒不如在青雲書館自由了。她甚至

想,與其暗地裡還做那營生,當夜行的老鼠,不如做一隻在光天化日下飛舞的蒼蠅來得乾淨呢。重回青雲書館的話,起碼能和姐妹們說點知心話,比與紀永和在一起要有趣得多。然而一個月前,青雲書館廚房的火油箱傾倒,引起大火,不但娼窯被焚燬,大火藉著風勢,由青雲書館所在的二道街一直燒到三道街,巡警和消防儘管到場撲救,無奈火勢太猛,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一夜之間,竟燒掉了一百多間房屋。翟芳桂現在回去的話,也沒個落腳之處了。

因為紀永和在身後盯著,所以這個早晨,儘管是翟芳桂開啟的店門,棲息在榆樹上的烏鴉,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裝滿五穀的屋子。不過,合該它們有口福,正當它們要飛離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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