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一進來,便受到一股冷硬的氣息將自己生生擋在了門外。往內一看,那雙黑眸定定地望著他,內裡的凜然讓仲尹不敢造次,小小地退後了兩步,不再聲張。
定睛一看,他不由詫異。
展俞錦懷裡抱著的,不是仲冉夏又是誰?
前後一想,他倒是明瞭,卻也壓低了聲線,擔憂地問道:“她……沒事吧?”
見展俞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仲尹搓搓手,尷尬地乾笑道:“她說是煎藥,卻很久沒回來,我這才來看看的……不用介意我,你們繼續,繼續,嘿嘿。”
仲冉夏迷迷糊糊中聽到仲尹的聲音,揉著眼囁嚅道:“爹,你怎麼來了?”
過了一會,她終於是清醒了,見自己還窩在美相公的胸前,老爹正在門外目瞪口呆地盯著她。仲冉夏的臉,霎時紅透了:“……我不小心睡著了,這就去煎藥。”
手腳並用,慌慌張張地爬起來,她抓著藥包就跑。
仲尹嘆了口氣,提醒道:“乖女兒,這就是廚房了,你去哪裡煎藥?”
仲冉夏一愣,臉頰滾燙滾燙的,悄悄退了回去,老老實實到角落頭煎藥了。
天啊,這臉真是丟大了!
擁抱事件顯然老爹跟鍾管家說了,等她端著藥走來的時候,見坐在乾草上的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讓仲冉夏垂著眼十分不好意思。
“師傅,這藥趁熱喝。”
“好,”鍾管家接過碗,一口氣將那黑不溜秋的湯藥灌了下去。由始至終面不改色,似乎對湯藥的苦味毫無所感。
這一點,讓仲冉夏好生佩服。
畢竟她之前偷偷喝了一小口,那味道噁心地讓人想吐。想必那醫者肯定不喜歡他們,明裡不能忤逆展俞錦,這才在暗地裡動手腳,把湯藥弄得如此難喝。
接過空碗,仲冉夏抬頭見他笑得揶揄,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師傅晚飯想吃什麼,我這就去準備。”
鍾管家一聽,就知道她是找藉口要溜掉,當下笑道:“天色還早,不急著這一時半會的,先坐下跟為師聊一聊。”
仲冉夏侷促地坐著,眨眼道:“師傅想跟徒弟聊什麼?”
“聽仲老爺說,方才你跟展公子在廚房……”
鍾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她立刻打斷道:“誤會,這是爹誤會了。”
“哦?”他笑了笑,看仲冉夏一臉慌張的,無奈道:“為師也只是稍微提提而已,你這般緊張做什麼?為師不是曾教你處世為人要謹慎平和,如此急躁怎能成大事?”
“是,徒弟受教了。”她抿唇低頭,虛心地應道。
“你年紀也不小了,展公子的相貌身份都不錯,之前入贅仲府雖說是無奈之舉,如今對你也是好的。這樣的人縱然難以掌握他的心,但之前展公子孑然一身,如今你是他身邊唯一的女子,若是加把勁有了個孩子,便算是有了保障。”鍾管家微微喘著氣,一段話說下來有些費力,卻難掩關切之意。
仲冉夏垂著頭小小地撇嘴,古代人總是覺得,只要妻妾有了孩子,便能抓住丈夫的心。在她看來,不過是為了子嗣能夠繼承夫君的家業財產,這才會如此。
最終他們要的,也只是能到手的利益。
夫君迎娶多少人,心裡又有多少人,與她們又何干?
她不屑於這樣的夫妻關係,自己要的,也不外乎是一顆真心罷了。
仲冉夏願意奉上自己的心,相對的,也只求對方能夠回應,能將心比心。
她想什麼,面上的表情總是掩飾不住的,鍾管家看在眼內,只苦笑著搖頭:“你還太年輕了,不知道世間險惡。展公子身為天綾府的府主,往後又怎可能只得區區一個妻子?有些事,還是得自己好好爭取把握的。”
又說了幾句,他忽然從懷裡掏出一盒軟膏,彆扭地塞到仲冉夏手裡:“天寒水涼,你煮飯洗衣總是辛苦,抹在手心上就行。”
她摸著盒子,聽明白了鍾管家的意思。
畢竟以前是大戶小姐,何曾做過這麼些粗重功夫。被冷涼的河水一泡,沒幾天手指就開始掉皮。一個月的功夫,雙手粗糙,乾巴巴的沒了往日的光澤。
仲冉夏多數將手藏在袖中,連展俞錦都未曾發現。不料此事卻讓老爹和鍾管家見著了,這才費了銀錢買了這麼一盒潤手膏。
她心裡一暖,將盒子小心收在袖裡,又扶著鍾管家睡下,這才回到了隔壁。
晚上梳洗停當,準備就寢前,仲冉夏取出軟膏,只挑了一點點抹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