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冉夏拗不過他,也在另一邊窩著,打算默唸口訣,讓內力行幾個周天,消磨這漫長的一夜。
只是習練了武功,卻還是普通人。她不眠不休照顧了鍾管家好幾天,如今晚上受了寒,居然一下子就頭暈目眩,渾身無力,連聲打著噴嚏。
想著休息一晚便無事,仲冉夏縮在角落,很快便沉沉睡去。
可惜第二天,腦中昏昏沉沉的,鬢角刺痛不已,手腳冰冷得讓人更是止不住發抖。
一陣暖意自後背傳來,蔓延至全身,她舒服地嘆了一聲,這才掀開了沉重的眼皮。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仲冉夏嘆道:“展公子……”
收回掌心的內力,他俯身問道:“有內功護身之人,居然還會染了風寒,實屬少見。”
仲冉夏鬱悶,這個時侯還不忘貶她一下麼?
自己低低地咳嗽了兩聲,展俞錦抱起她放在腿上,淡然道:“天色還早,睡吧。”
屁股枕在他的大腿上,雖然硬邦邦的,卻很暖和,只是仲冉夏睡得著才怪。瞄了眼外面,天邊微微發亮,她雙臂撐著展俞錦的雙肩試圖站起來:“不早了,該替鍾管家煮藥……”
腿上一軟,她又趴在美相公的胸前,喘著氣半天動不了。仲冉夏蹙起眉,瞪了他一眼。這人居然又點了她的穴道,還是膝頭上的麻穴,看怕自己一兩個時辰之內是不可能起得來了。
“只管睡就是,藥的事就不必操心了。”展俞錦顯然已是不愉,漠然開口:“看來,鍾管家比娘子顯然是要健壯許多。”
她沉默了,確實重傷的師傅只躺在簡陋的乾草上,連一張厚被子都沒有,在破陋的小屋內,竟然能一直挺到他們前來,甚至在用藥後的幾天,奇蹟般的迅速恢復。
別說傷寒,連發燒炎症都不見。由此可見,身體確實比自己要好得多了。
昏睡了大半天,醒來時被展俞錦塞了一顆藥丸,又不知從哪裡送來的米粥給餵了一小碗,仲冉夏感覺好多了。
只是身邊的人,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仲冉夏在病中畏寒,倚著他這個人肉大暖爐,著實不想移開一步。
但是一整天就這樣呆坐著,就算武功再高強,恐怕也要手腳痠麻的。
她便委婉道:“展公子,我的風寒已是大好,不如……”
看仲冉夏的模樣吞吞吐吐,神色好不自然,美相公想了一會,張口問道:“娘子可是想要去出恭?需要在下抱你過去麼?”
她大窘,急忙搖頭否認,繼續由著展俞錦摟著自己,整整一夜。
經過一日的休息,仲冉夏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想必練武后總有一個好處,那便是自我恢復比常人要快一點。
最讓她感到高興的是,鍾管家終於能坐起身,自行用飯了。
當然,左手並不夠靈活,偶爾會不穩,讓勺子落在地上。瓷碗也是拿不住的,只能放在他身前的板凳上,更容易進食而已。
這些在仲冉夏眼中,已經是大好表現,令她一整日都掩不住滿臉的笑意。
為了顧及師傅的面子,她並沒有插手親自餵食。對於鍾管家來說,失去手臂和內功是小,若是淪落到要人服侍才能生活,無法自理,定會損了他的自尊心。
因而鍾管家身體稍微有起色,左手能活動後,仲冉夏便再也沒有替他擦身喂粥了。
時日流逝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兩人在小屋裡已是生活了將近一月。天氣愈漸寒冷,仲冉夏兩袖清風,除了展俞錦送她的髮簪還值錢外,身無分文。
仲尹攜帶的銀子也不多了,盡數都耗費在鍾管家的內外傷藥上。一文錢愁死英雄,果然不假。
仲冉夏正不知如何是好,這天午後,柳鋒卻帶來了厚實的被褥、保暖的衣衫以及坎肩。
她正遲疑著是否收下,那位醫者最後說的話始終留在腦海之中。確實,自己依賴展俞錦實在太多了……
仲冉夏猶豫著,卻見他挑起一件大紅的狐皮披肩,裹在她身上,微微笑道:“娘子穿上這一身,果真適合得緊。怎麼愁眉苦臉的,莫不是嫌棄在下挑的衣物不好?”
鮮紅的顏色,襯著她白皙的膚色,讓人眼前一亮。披肩有些大了,將仲冉夏瘦削的肩頭緊緊包著,顯得臉蛋更小,下巴更尖,惹人憐愛。
她渾身暖融融的,唇角上揚,情不自禁地露出輕鬆而舒心的笑容。在寒冷的冬日裡,有什麼比這身暖和的衣服更讓人高興了?
展俞錦盯著她,半晌,緩緩笑開了。
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