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2 / 4)

。兩人對視著,兩顆心在問候。嘴裡卻在說:“爸,您要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要實事求是。”

“兒子,我會的。我一定實事求是,一定老實交待。”

好一場“紅燈記”探監一幕戲。

朱維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兒子朱道一探親回青海不久,也被隔離審查了。起因是兩封書信。都是朱道一寫給家裡的書信,在抄家時抄出來,認為有問題,然後報給了青海的單位。在一封信中,朱道一寫道:“報告爸媽一個喜訊,在我當班的時候,我們隊鑽探出了某某寶貴金屬,”他們認為這句話可以證明是“小特務向老特務彙報地質情報,”逼迫朱道一交待罪行,朱道一不服,就和他們辯論,他引用毛主席的經典語錄,他們辯論不過就動手打人,一群人打得朱道一腦震盪。另外一封信問題更大了,是一封朱道一寫給他姨母的信,信封右上角貼的郵票,是“樣板戲”《紅色娘子軍》中芭蕾舞演員們踮著腳尖,舉槍向右瞄準的姿勢,恰巧信封的左上角印有毛主席的木刻畫像。他們就指控朱道一有意槍殺偉大領袖毛主席,是現行反革命。朱道一不斷寫材料申訴,堅持抗爭,直到兩年後,地質隊換了一位從北京調來的黨委書記,自己也捱過整,知道運動中亂整人的實情,才將朱道一解放了。這是以後朱維衡才知道的。

一天下午,朱維衡正在隔離室寫“交待”材料。突然聽見一聲巨響,接著樓下一陣騷動,原來是三樓的人跳樓自殺。不一會,兩個看管人拿來大鐵釘子,從外面將朱維衡這間窗子全部釘死,以防萬一。第二天,又把朱維衡押到大門口的收發室關了起來。

過了幾天,收發室又押進來了一個人,朱維衡一問,原來正是那天從三樓跳樓自殺的人。他告訴朱維衡說,他是附屬工廠的學徒工,才十九歲。不過身體很好,那天跳下來,跌在軟泥地上,只摔掉了兩顆牙,腿部面板有些擦傷,其它部位並無大礙。朱維衡問他為什麼要自殺,他說“坐飛機實在受不了,鬥他的人說下午五點再不認罪,就對不起他了。他想反正活不了啦,不如自殺。那都是因為什麼事呢?他告訴朱維衡,*開始後,附屬廠也停工了,沒事幹,學徒工們三三兩兩整天遊遊蕩蕩。這天有個同伴白天受了領導的批評,心裡有氣,晚上走到一幅“毛主席萬歲”的大標語那裡,用粉筆在上面打了幾個叉,第二天被人發現了,成了嚴重的“反革命事件。”查來查去,沒查到那個人,卻把他抓了起來,鬥他,他不承認,再鬥,還是不承認,再猛鬥,他受不了啦,只好承認。轉頭再一想,又推翻啦。這下就鬥得更兇了,反覆幾次,他頂不住了就想到了自殺。朱維衡對他說,如果不是你乾的,千萬不能承認,再苦也要忍著,更不能自殺,你自殺了反而沒辦法搞清楚了,那不冤枉嗎?小徒工點點頭。

過了兩個禮拜,將小徒工扭送公安局。臨走,朱維衡對他說,這樣倒好了,公安局一定能破案的。

又過了兩個禮拜,這天,朱維衡正一個人在打掃廁所,突然小徒工走進來,看見朱維衡,舉起手向他敬了個禮,表示感謝。他果然無罪釋放了。他還告訴朱維衡,那個打叉的徒工被公安局查出來了,不過他承認錯誤,只是小孩子脾氣,公安局說不算反革命,教育教育就沒事了。

忽然小徒工左右看了看,小聲說“你什麼時候能出去?”

朱維衡搖了搖手裡的掃把,說:“不知道。”

(30)牛鬼蛇神

(30)牛鬼蛇神

屈指算來,朱維衡在隔離室已關押了差不多十個月了。反反覆覆地寫交待材料,一次又一次地審問,再加上不時地體罰,搞得人精疲力竭。

一天,看管人將朱維衡押到了另一間隔離室,四人一間的。“你就住在這一間,但不許說話,老老實實交待問題。”說完看管人反鎖上了門。

朱維衡放下被子卷和臉盆熱水瓶。房間裡已經住了三個人。靠裡邊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另一張床上坐著一個,對面床上的一個正趴在一張桌子上。

朱維衡拿出紙和筆站起來,看了一看,突然趴在桌子上的人轉過身來,說道:“別看了,就一張桌子,給你用!”說完起身坐回到對面的床上。沉默許久,真沒有人敢說什麼話。

又過了很久,坐對面的那位開始說話了,他介紹說,他姓王,在第一研究所工作,特嫌。躺在床上的那位姓韓,在三所工作。坐著那位姓白,是六所的研究員。

朱維衡自我介紹,他是自動化所的,叫朱維衡,也是特嫌問題。還說在這兒已經關了快十個月了,什麼結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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