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孃親她怎麼了?”看到劉嬤嬤一副涕淚交加的樣子,忽然想起剛才敬琦那惡毒的詛咒,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快來!”劉嬤嬤並不回我,只是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將我拖進房去。
還未進門,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我雙拳緊握便衝了進去,“孃親,孃親你這是怎麼了?”
“阿瑟,你回來了……”孃親半倚靠在床柱之上,笑微微地衝著我伸出了手。
“孃親,孃親!”看到一身素衣的孃親在劇烈的咳嗽之下更顯單薄,忽然有一種莫名地恐懼湧上我的心頭。我停下急衝的腳步,惶惶地扭頭望了望劉嬤嬤,才緩緩走了過去,“怎麼了,孃親你這是怎麼了?”
“瑟,阿瑟,阿瑟……”孃親在我懷中低低地呢喃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似無意識的呢喃中,忽然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孃親,孃親!”看到孃親用來掩口的娟帕之上刺目的紅色,我一把抱住孃親,衝著呆呆立在一旁的侍女慌亂大叫,“找大夫,還不快去找大夫!去啊!”
“瑟,阿瑟……”眼神已然渙散的孃親只是重複地念著我的名字,不斷地重複。
天生驟變(04)
目光觸及之處,皆是無邊無際的白。
各色的門窗早已由白色窗紙蓋掩原色,房梁之上處處白麻高懸,門口立著白色的避忌牌,我的頭上、身上,也都是一片茫茫白色,那麼慘烈地素潔乾淨。
我無力地垂眼望向雙手,手背上已然暴起的青筋似要跳出那幾近透明的面板,那般地揪心。
無盡的白色之中,唯有一處例外。是孃親的棺木,紅豔豔的周身,紅豔豔的棺蓋……
一眼看去,那硃紅竟是這般灼人的耀目。只是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樣耀眼的紅色卻也會令人看上去感覺無盡悲涼,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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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孃親入土之後,我大大地病了一場。
病中,沒有人能夠近得了我的身,無論是誰,只要靠近我的身邊,都會被我用各種各樣的器物瘋狂打砸驅趕,只要是我手腳能夠夠到的東西,任何東西。
久了之後,陳彥廣也懶得來探我,素來憐惜我的陳王妃每次來也只是立在門邊,看上幾眼交代幾句便匆匆離去。只有劉嬤嬤她不怕我。縱然所有的人都已經在心中將我視作一場瘟疫,一場無法阻擋的瘟疫。
每晚,都是劉嬤嬤帶著渾身的傷痛抱著根本不能入眠的我,一邊以淚洗面,一邊柔聲撫慰著我身上那看不到的深重傷口。
這樣的一場大病,一直持續了月餘。
終於,我痊癒了。
愈後,我便如同常人一般,再不去想孃親,再不去想那令人幾欲痛厥的悲傷。
所以,當陳王妃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問我願不願意做她的女兒時。
我帶著最感恩的笑容恭敬行禮,“孩兒見過孃親。”
因為我知道,只有做了陳王妃的女兒,我才能夠稱得上是名正言順的大郡主,我才能夠凌駕於陳王府中其他弟妹之上,成為最尊之人。
大病初癒(01)
“叮叮噹噹”,大院的廚房之中正在為惠夫人的生辰準備著豐盛的筵席。紅火火的爐灶上,油膩膩的燉肉冒出白騰騰的熱氣,混合著廚房中其他佳餚的香氣在半空中擺出一道妖嬈的身姿,緩緩飄向門外,硬是止住了過路人的腳步,拉長了嗅者的鼻子。
雖然平日閒暇時候,王府裡的下人們總是樂於拿了王爺的床第之事來取樂。
留宿惠夫人院子的時間總是較其他院子更長一事大嚼舌根,可在眾人心中,惠夫人是王府之中諸位夫人當中最為得寵一人也是眾所周知,不光是因為惠夫人誕子之後仍舊身姿婀娜,鶯聲細語,還因為她的膝下育有王府之中唯一的男丁,僅憑此一點便足以力保她在王爺面前的地位屹立不倒。所以此刻面對惠夫人的生辰筵席,廚娘們不敢有絲毫怠慢,五六個人在廚房之中忙得團團亂轉,根本不曾有人去注意立在門口正眼巴巴朝門裡瞅的那對姐妹。
當我聽著那對翡翠玉珏耳飾來回搖盪所發出的叮噹撞擊之聲緩緩走過的時候,眼前看到的,正是這幅似曾相識的畫面。
傳聞陳彥廣在當初征戰西南之時,曾經因為留戀水鄉女子那樣細腰柳肢的風情,所以他以隨軍內眷之名帶在身邊的卻並非如今王府之中的任何一位夫人,而是亂世時江南的一位清倌藝妓。
據說那江南女子從良之後一直特別被陳彥廣眷顧